眼泪还是不能停。记得《红楼梦》的开场，鸿蒙初开，绛珠草因受了
神瑛使者浇灌之恩，下凡做了爱哭的林妹妹，使者便是宝玉。之所以
林妹妹为宝玉伤心落泪，不过是报前世浇灌的甘泉。后来把命陪上，
却为情字。我们前世难道已经结缘，难道我受你恩惠，所以也用眼泪
来偿还？
我疑惑不已。一回头，看见那家熟悉的麦当劳。初初见你，人群独自
美丽。一看，是我们圣诞前夕和大叔的合影。再看，是你穿过人群，
笑着走来递过《霸王别姬》的影碟。那家我们去喝冰水的店还在，那
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面对面坐着吃东西。后来再没有。酒店还在，书
店还在，饭店还在，人不在。物是，人非，事事休！
一辈子，少一月少一天少一秒，便不是一辈子。我们已在一辈子以外。
还记得漆黑的影院里你抚我的右手中指说的话，还记得第一次拥抱的
温度，还记得那枚戒指在我手指的艳光四射。过眼云烟。我寂寞地数
着水龙头的滴答声，一秒一秒地慢慢修理自己太好的记忆力。
如果你寂寞的时候，会不会拨弄那只蓝色的小海豚，看它摇摆，再慢慢
地静下来？如果你感觉饿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曾经有个小小的柜子装满
了你爱吃的零食？黑的夜，泥的路，我走着，自己微笑。圣诞快到了，
不知道会不会一样飘细小的雪花？我想我会梦见暖和的棉絮被两个人相
互体贴轮换抱着。
你像一棵小小的圣诞树，我从此会拿玻璃罩小心地罩住，不会再让它长
大，我永远珍藏保护它。那是对你的爱，不能再长大，会小心地栽在我
心里秘密的角落、每一年的圣诞，让它看一看雪花。每一年在我最怀念
的美丽时刻，对你说：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