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大家也许不会相信，我高中三年是在一个光棍班度过的，我们班清一色男
生，当时我们班主任自称是少林寺方丈。这个新闻很快传遍了上中的每一个角落，每天
都有很多不认识的学生跑到我们班门口来看西洋镜，搞得我们跟珍稀动物巡展似的。
　　 高中整整三年我没有跟女生说过一句话，我自己都诧异为什么后来跟我老婆第一次
见面的时候竟然能口若悬河般侃侃而谈，也许是我天性使然，看到PPMM就善于发挥自己
的口才，要么就是压抑得太久，所谓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高一的时候，我们的班主任是教数学的，30多岁的一个单身汉，他除了给我们上课
之外，其余事物一概不管。那是我们过得最为舒坦的一个学期，晚上寝室熄灯以后可以
毫无顾及的卧谈而不用理会值班老师敲打我们房门的玻璃窗；早上早操缺席；晚自习讲
话；教室卫生评分也总是倒数第一。扣分就扣分呗，反正班主任不管。每个周一的早
晨，班主任就会站在讲台上无奈地对我们说：“我觉得你们也不小了，不要在同一个问
题上犯错误好不好，你们不知道每个星期教务主任都要跑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谈话吗？
有的事情不要做的太过分，差不多就行了！”这哪是班主任训话的说词啊，反正我们将
它视为一种妥协、默许、纵容。
　　不过我们的好日子也就过了一个学期，第二学期学校就把我们的语文老师扶正做了
班主任。为什么有“扶正”一说呢？那是因为她已到天命之年，有丰富的带班经验，当
初之所以不让她做班主任是考虑到我们班都是男生，怕她不好管。没想到她一上任就雷
厉风行地烧起了三把火，把我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看到这里，各位看官一定会将她与某
种典型联系到一起，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其实是一位非常慈祥，非常有幽默感的老太
太，上课提问总是这么开头：“请我们的语文课代表赵宇同学谈一下，你最喜欢水浒中
的哪位英雄好汉？”“请我们英俊潇洒，器宇不凡的XXX给我们解释一下《冯谖客孟尝
君》中的“客”字是什么意思？”她非常了解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理状况，有一次突发
奇想，跟我说：“赵宇，我觉得你们老不跟女孩子交往也不太好，以后有机会多跟□□
班的女孩子交流一下。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给市三女中的某个班机写封信，就说我们上
中数学班要跟她们联谊，以后可以一起组织活动。”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同学们，大家都
觉得瞒有意思的，于是我就主笔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邀请信，收信人是市三女中高一(6)
班班长收，具体写了些什么我也忘了，不过决无半点不良信息。信寄出以后我们就开始
热切的期盼对方的回应，结果出人意料。一个星期后，班主任跑过来跟我们说：“坏
了，今天上午校长把我叫过去了，说市三女中的老师给他打电话了，说我们不以学业为
重，搞集体早恋，要求我们做出合理的解释。”我以前只听说过集体婚礼，集体早恋还
是第一次听到。不就是一封普通的联谊信嘛，怎么还跟集体早恋扯上关系了呢？还用得
着那么兴师动众得打电话过来质疑？所谓人类灵魂工程师的素质由此可见一般。我们当
时恨透了市三女中高一(6)班的班长和班主任，自此，市三女中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一落
千丈，总觉得她们的心理都不健康，至少不够纯洁(有市三女中毕业的尽管拿鸡蛋往我身
上招呼)。

　　不过那次不愉快的事件并没有影响班主任的情绪，她利用校运会、艺术节等机会鼓
励我们跟□□班级的女生接触，有的时候还想尽办法为我们创造机会，现在想想她真是
天真的无以复加了，活脱脱一个老顽童啊！有事例为证：有一次年级统一安排了古文测
试，我考了最高分。她把我叫出教室，领来一个MM，然后对我说：“这是(1)班的语文课
代表XXX，你们以后多交流，现在你把你的试卷拿给她参考一下。”我当时紧张得连“你
好”之类的问候语都忘了，转身跑进教室拿了试卷出来交差了事。事后想想不对啊，她
要我试卷干什么？要参考不会找老师要标准答案啊？从这件事情上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1、本人当时非常的清纯，对一个小提琴达到10级水准的PPMM(当然也是班主任告诉我的)
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实在是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2、我们的班主任的意识绝对是非常超前的，她有时候比我们都天真。

　因为班级没有女生，我们平时说话开玩笑非常放肆，还经常打架，打过之后又在一起
搂搂抱抱，有两个男生曾当众接吻，当然是具有表演性质的，饶是如此，用现在的眼光
来看绝对有断臂山的嫌疑。

　　在班主任的鼓励下，我高二的时候去报考了青年报学生记者团的记者，结果很幸运
得被录取了。考试就是写两篇作文，记得大作文是写一个你最崇拜的人，我写得是巴
顿，我们学校另一个女生写得是文森特.凡高。结果我们俩都被录取了，那两篇文章也在
某一期青年报上同时刊出。可想而知，我们班主任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做什么，她总叫
我找机会约那个女生交流写作经验，可我当时比较“木”，每次都是一个人跑去襄阳路
旁的青年报社。后来我在暑期特刊上发表了一篇长文章《数学班的男子汉》，介绍了我
们班级的一些人和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上中的历史悠久，建校至今已有140多年历史了。我们以前住的寝室内部都是木结构
的，有一次一个同学玩得high过头了，一脚把木地板踩穿了，一块木板掉下去砸在楼下
学生的洗脚桶里，把别人吓得半死。虽然现在住的比以前好多了，但我还是非常怀念那
栋老楼。

　　高三上学期要决定填报志愿的事情了，由于那年清华在上海不招生(这是最郁闷的，
仅此一年啊！让我们碰上了)，我们就不想再报外地的学校了。后来科大来了一帮上中校
友到学校宣讲，我们才晓得科大不光是有少年班，很多学科都比交大复旦牛啊(96年的时
候绝对是这样的)。最后填志愿，有三所学校任我们挑选，交大、复旦、科大。结果我们
三所学校各去了三分之一的人。由于我们都是保送的，所以高三下学期过得更加逍遥自
在了，踢球，打牌，看闲书，基本上就处于无业游民的生活状态。

我选择科大的理由如下：
1、我不喜欢上海的环境和气氛，感觉这座城市太排外，缺乏海纳百川的胸襟和气度(现
在好多了)。因为我家住在宝山，地铁没通的时候我每次回家都要坐4个小时的公车，每
次在公车上都会看到外地人受到不应有的歧视。那些售票员很喜欢叫别人“乡下人”
“把子”，我特别反感。
2、我想多结交一些五湖四海的朋友，如果去了交大或者复旦肯定经常跟上海人在一起
混，没多大意思。
3、我想一个人出门在外会成长得更快一点，总在父母的羽翼下是长不大的。

　　现在看来这些理由都有点站不住脚，不过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所谓年少轻狂，当
时脑子里的想法总是比较激进或者极端，我那时候总觉得一个优秀的男生必须符合两个
条件，一个是足球踢得好，一个是数学要好，数学好表示你的智商高，足球嘛则是力
量、技巧的象征，所以我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喜欢足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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