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走廊冰冷，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我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有人叫某
个名字。
　　陌生，整个城市和整个走廊，都充斥着这样的陌生。
　　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这会让我们觉得安全，愈陌生愈安全。
　　小蔚依然穿黑色大衣，大衣里是白色的连衣长裙。她表情淡定，看不到失望或期待。
我递给她的牛奶被放在椅子的另一头。
　　走廊里偶尔有人经过，鞋子与地板摩擦时发出的响声在空气里回荡，似乎有什么慢慢
逼近了，我觉得冷，呼吸加重。
　　伊然，不想跟他说说话吗，然后和他告别。小蔚的眼睛里有潮湿的雾气，那雾气一点
点的加重，我可以看到它在小蔚的眼里折射出光泽。小蔚移开一直放在腹上的手，我伏下
身，试着用耳朵听他在说些什么，可除了小蔚的心跳，没有其它。我想他还太小，小的没
有足够的力量争辩。
　　伊然，我是不是很残忍，我居然在谋杀自己的孩子。我让小蔚靠着我的肩，轻轻的抚
摩她的后背。不，你不残忍，你是爱他的，你知道他来这世上必定会承受许多的苦难，你
不忍心看他受苦，所以你要把他送去另外一个没有忧愁的地方。我感觉到小蔚在颤抖，我
知道她心底的疼痛。

　　有人在叫那个名字，我应了。
　　小蔚抬起脸，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小蔚的泪，而记忆里小蔚是从来不哭的。我仔细的替
她擦干，她看着我，伸手取下颈上的玉坠放在我掌心。伊然，记得要幸福。小蔚的声音哽
咽，我朝她点点头。我们和他做最后一次拥抱，我希望他去了那个地方可以成为一只快乐
游泳的鱼。
　　她起身，跟着谁朝某扇门走去，我清楚的听见小蔚的脚步声，一下两下的敲在心上。

　　门开了，随后紧闭。
　　手心的石头上，还余有小蔚和他的体温。

　　这是怎样的一种离别 没有重逢的以后 没有相聚的未来
　　只有疼痛在空气里 静静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