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最后的课程了，随着冬天的逼近一切都在接近尾声。于晓玲再也没有停过
她的课，脸色越来越灰暗。　
　　下了一场薄薄的雪，那天于晓玲的课几乎有一半的位子是空着的，那么多的孩子借
那场落地就化的雪出去玩了，屋子里的暖气“滋滋”地响着，人太少的缘故，仍然觉得
冷。　
　　那天于晓玲没有把她灰色的大衣挂在门后，她一直把自己藏在那里面。家木觉得好
象她把一些伤痕都藏在了里面。那天于晓玲的声音有些反常，她一直低着头，却总是忽
然、忽然就停顿了，很艰难很生涩的感觉。家木的心忽悠忽悠地悬起来。最后那个生涩
的声音终于完全停止了，家木看到于晓玲扬起埋在桌面上的目光，闪烁着，眼泪的感觉
。　
　　她说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今天的课就到这儿吧。　
　　不是一个完整地交代，家木看着于晓玲抓起讲义逃一样地离开了教室，转身的时候
，两颗很大的眼泪落在了家木的眼中。　
　　家木呆了几秒钟，从凳子上一跃而起，飞快追了出去。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
于晓玲眼泪掉下来的那种清脆。有一种模糊悲哀的预感逼着家木无法放弃追逐那个身影
的脚步。　
　　于晓玲在校门口拦了一辆红色的出租，家木拦了另一辆。　
　　两辆一样的车子在离学校很远很远的一个居民区的空地停下来。于晓玲头也不回进
了一栋灰色的旧楼。家木跟了过去。　
　　冬天的黄昏来得那么早那么早的。　
　　楼梯口，家木在于晓玲清脆急促地脚步声中停下来，然后慢慢、慢慢地迈上一个个
灰暗的台阶。于晓玲的脚步在一个楼层静止，家木听到了钥匙哗啦啦的声音。竟然是她
的家，在这样一个远而暗淡的地方。　
　　家木在关闭的门后踏上了那个楼层，短暂静止的空间后，那扇古铜色的门内传出了
吵闹和摔打的嘈杂音。家木愣了一下几步站到了门前，抬手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一个穿
了火红颜色外套、卷头发，化了浓妆的女人从屋中走出来，看了家木一眼，若无其事噔
噔噔地下了楼梯，经过家木身边时好象笑了一下。　
　　我们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廉耻，一次次把这样的女人带回
家。家木听到于晓玲因为压抑发颤的声音在半掩的门内传出来。　
　　怎么样，我娶她又怎么样，她能给我带来效益能给我生个孩子，你呢……　
　　那么粗糙的声音象把姐姐带走的那个男人。家木踢开门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的手正
扬在半空，竟然是一个看起来那样斯文，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象哲学系的年轻讲师，衣
冠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