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今天说过再见
　　明天我是否已白发苍然
　　　　　　　　　　　　　　　　　　　　　　　　题记

　　室友出去了。
　　小小的空间，冲动的惩罚，刀郎那略带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没有出口的
空气中回旋，不已……

　　“假如是个傻瓜多好，真正无求也无欲，便不会有‘求不得’，便不
会感染七情六欲……”
　　“做梦！”
　　无言。傻瓜也许仍然有纷纷扰扰，只是，绝对与我等不同。

　　看到版面上有人提到《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假如今天说过再见
　　明天我是否已白发苍然

　　飞机终于被云朵漠然的隔开了。
　　我靠在椅背上，劳累不堪。天地已空空，我也在慢慢消散，人声犹如
从异次的空间传来。
　　看不见这世界，要这眼睛何用？我颓然将脑袋合着眼睛一起套进帽子
里，进入另一个世界。去吧，去吧！我在九天之间。

　　我白发苍苍，我的空间里时间流动的越来越慢，离这世界越来越远；
还好，那个教堂还在，那个坠子也还在，于是我也还在。报纸在我的手中
越来越抖越来越不肯安分，为什么你们还在？我抖擞着抚摸存在于意识里
的坠子，充满了疑问。我老了，可这疑问却越来越多，上帝也不肯给我答
案。时间就这样缓缓淌着，嗯，也许我世界的尽头就要来了。终于，我决
定，在一个阳光白花花的日子里，来教堂忏悔，即使已看不到坠子，便让
思绪凝于教堂吧。于是，我，颤颤危危，弓着身子，便立在教堂清静的门
前了——许久之后我才想起，原来几十年前的今天，这里本该有一场庄重
的婚礼的；几十年前的几天，有两个年轻人相遇的……
　　我看到了那个坠子。
　　唉，真的要到尽头了，我的眼睛也开始欺骗我，我笑，可自己都感到
那苦涩，我笑着摇头，我不想在幻觉中离去——既然无法再见，请让我安
安静静的离去，上帝！
　　血液也在凝固，晃动加速了大脑中血液的逝去。可是，为何坠子还没
有消失？为何还要在我的眼前晃动？我的嘴唇颤动，却无力吐出一句：去
死。
　　我怒了，上帝怎么可以在他的教堂前如此的蔑视我！我从来不怕，我
是天杀的双子，纵是我即将离去，又怎可以被你如此戏弄？我抬头，我要
看看你嚣张的惹人憎恶的面目，我要把所有剩余的愤怒目光射向你，跟我
为难了几十年的你，又能是怎样一幅模样！
　　我颤颤巍巍，可我终于抬起了头！
　　时光凝固了。
　　一切全然静止。
　　我看到的还是坠子，几十年前的坠子，什么都没有改变，除了时光留
下的黯淡，除了是挂在苍苍白发的下面……

　　我本以为世界就这样结束的，真的。

　　一阵剧烈的震撼传来，倏忽间，所有流向细胞末梢的血液全部回流，
时光的流动重又加速，帽子也从我的眼睛上掉下来，人们的惊呼声就从身
边响起，世界震动了！
　　冷气流！空姐的声音在不断的回响，机身也凑热闹的用剧烈的颤动来
证明。我被从杳远的异次空间里拉回，一片茫然，漠然。
　　忽然意识到，竟然有熟悉的体温倚在我身上；转首：是她！
　　“我想好了，我不留在米国了，我要跟你回国！”

　　谢天谢地！

　　磁性的歌声在静止的空气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