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识.祁非　
　　小的时候的记忆对于我只剩下一溜的平房，门对着门。到了傍晚大人们拖出煤炉，
没有炊烟袅袅的雅致，倒是烟熏火燎地呛人。谁家烧些好吃的，都会用半大的花瓷碗盛
一碗给我，因为我自小没了父亲，可怜见的。
　　 从小母亲教导我要平和，可惜我并不太感激这些零碎的恩赐。大了以后，纵然衣
锦光鲜再回想起旧时的窘迫，心中还是隐约感到自卑和羞辱。
　　 若非要再寻记忆，那便是她了。第一次见她，她正穿着白纱的小裙子，刘海被汗
贴在额前，眉眼清秀却透着霸道。她双手叉腰，奶声奶气地训着几个同龄的男孩子，那
几个男孩哑口无声，她的小嘴越噘越高。我心想这小丫头不过三、四岁，这样刁蛮怎么
得了，于是心里不太喜欢。那时侯我不过五、六岁，心里已经朦朦胧胧知道女孩子要温
柔小鸟依人的好。
　　 后来知道她搬来不久，附近的孩子中女孩甚少，所以她也被宠得如公主一般。她
跟在我后面喊：“哥哥，哥哥，你和我玩。”我不理她，她便上来抓，反被我推倒。于
是她嘤嘤地哭，我心里很怕她去告状，那样少不了被母亲一顿责骂。听她哭了良久，
却没有喊大人的迹象，我有点诧异地扭头看她，正对上她咕噜噜的大眼睛，全是委屈。
于是我心软了，替她擦眼泪，发现她五官象极了娃娃。看着她咧着嘴咯咯地笑了，一瞬
间我很想有个妹妹。
　　　我不喜欢和同龄的孩子玩，却拗不过她。她跟在我后面，什么话不说，我一回
头，她就细声细气地喊：“哥哥”，于是我就没辙。而她对□□的男孩子骄傲地象个公
主，对我却象个小跟班。
　　　大家一起玩捉迷藏，她总是找不到我，而我总是轻而易举把她从某个角落揪出
来。她不服气，每次都说：“下次，我要找个好地方，藏起来，你永远找不到！”
　　　我的母亲倒是极喜欢她，她一见大人就变得极乖巧，嘴甜如蜜。有一次两边父母
开玩笑对我说：“祁非，以后让给雯雯嫁给你，好不好？”我一偏头，不屑地：“不要，
雯雯好笨，每次捉迷藏都找不到我。”她立刻撇了嘴做要哭状，大人们忙不迭地哄她。
　　　谁知道大人们一转背，她就恶狠狠蹙着眉说：“以后我一定要赢你！”一张小脸
却还是娇媚可人。我也恶狠狠地回嘴：“我才不怕，两面派。”
　　　从此，二人再不说话，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很多年后我想自己容易被故弄玄虚，神秘的女子媚惑，鞍前马后仍然心甘，这从
很小就能见端倪吧。我一直喜欢精明的女子，要我费尽心思才能微微展颜。而她不是不
聪明，只是总后我一步。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