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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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jiuju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7/4/21 22:50:33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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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 远在美国的一位老同学罗君扫描了小学的毕业照,放 在了网上。他在说明档中不无感慨的说当年的那么多人, 现在已经能记起的没有几个了。我看过两眼,发现那一张 张稚嫩的脸还是那么的熟悉,可我同老同学一样,很多的 名字已经随忘川的水远走了。对着照片,将一个个还曾有 印象的名字写下来,记不清的用一个xx表示,发现那刺目 的xx满眼都是。不知如何,在呆立中只觉得泪流满面。 于是将寻找失去的记忆当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只要脑 袋停下来没有别的事可以想的时候,那些记忆的碎片就不 由自主的在眼前翻滚、排列、组合。连睡梦中都还在登门 拜访那一个个在生活中遗忘的老朋友们,打听那些久远的 故事,不知所踪的人。在这种专注的状态下,回忆竟然一 点点的复苏,一点点的变的生动,鲜活的场景又在面前出 现。童年时光的喧哗与燥热、专注与迷茫、欢笑与痛苦, 还有那遥远得早已朦朦胧胧的春情萌动,都回到了已经有 些麻木的身体中。 还记得罗大佑的《恋曲1990》的最后一句,“转回头 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这首歌唱了十几年了,在大街 小巷中回响,在各个聚会中传唱,我也从小学毕业十几年 了。再以后是初中、高中、大学,一次次的同那些肝胆相 照的朋友分手,一次次的去体味分别的滋味。转回头去看 看时,青春渐渐远去,纯情时代渐渐远去了。 对于我来说,小学早已是割裂的电影片断,只有少数 的镜头还没有遭到破坏,不过那些都是对我们来说最美好 的记忆。常常在看小说、看电影的时候旁若无人的大笑, 特别是看到那些小孩子们发生的尴尬时,总是忍不住。这 就是那个时代给我留下来的仅有的特征了。看电影是那时 重要的活动,大家排着队从学校走到电影院。低年级的时 候大家手拉着手,年龄大一点了就几个要好的朋友走在一 起,大声的说那个女孩的裙子漂亮,谁的铅笔刀锋利,要 不就是几个人在路上疯疯癫癫的打闹。那时街道比现在宽 好多,也没有这么多的车,街道就是我们最好的娱乐场。 到了电影院坐下,灯光暗下来以后就老实多了,一时之间 大家都随着灯光的变暗忘了说话。电影片头开始的时候是 无一例外的巴掌声和口哨声(高年级的同学会吹口哨,这 是我们这些小萝卜头嘴羡慕的事情),疾风暴雨一般。那 些面目可憎的老师这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心情放松了还是在 黑暗中无法抓住证据,也任由孩子们放肆的发泄一回。最 喜欢看的是武打片、战争片和科幻片,还在那时看了一场 立体电影,也算是开了次洋荤。不知道是我天生多愁善感 还是怎么回事,每次看电影都特别入迷,好多次都在大庭 广众之下做出一些过于出格的举动来。曾经看到过一个故 事,革命时期演出《白毛女》,有人因为太投入,居然拔 出枪来将黄士仁给打死了。我想,如果那时我也有枪,电 影院的投影幕布上肯定也千疮百孔,不成样子了。只记得 有一次看一部电影,里面少林寺的那个老和尚被烧死的时 候我伤心的哭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出了电影院打扫干 净面孔,却再也不肯说话,害得家里人白白担心了半天, 直到一觉睡醒忘了这件事才恢复常态。 小学中身体一直很差,个子也很小,在六年级之前都 坐在第一排。那时候我是几乎所有男生欺负的对象。在低 年级的时候,大家一起玩时常常将我驱逐在外,几乎唯一 的选择就是同女生在一起。所以,我小时玩打仗一类的游 戏比较少,反而是那些女孩子们常玩的,比如跳房子,踢 毽子、跳橡皮筋、打沙包、过家家等比较熟悉一些。现在 想起来,那时同女孩子们一起玩对我后来的性格影响也比 较大,以至于我后来很多的知心朋友都是异性的。后来到 了高年级,到了一个书上说的男女之间关系紧张的时期, 我才脱离了女生们玩的圈子,加入到男孩子们中去。由于 体格比较弱小,我通常在游戏中扮演的角色是照看家的, 至于说在场上征战几乎就没有我的份。只有后来大家风行 的骑马打仗,才终于有了我的用武之地。我通常都是骑在 班里最强壮的男生身上,用一种令类的方式享受征服快感。 当然了,我们主要的作战方式也与别人不一样,不是靠 “马”上的人去拉扯别人,而是靠那个大个子去将别人连 人带“马”的撞翻。县里那年修了一座公园,有一些跷跷 板、滑梯、转,转车等设施,更令我们高兴的是还有好大 的一片树林和草坪,于是我们的活动场地就自然的发生了 转移。我们剩下几年下午的美好时光几乎都是在那里度过 的,我们最常玩的就是跳马、打仗等等,但令我最难以忘 怀的还是被他们整了一把,玩了一次“多来米法索”。我 当时也不知道是玩什么,反正糊里糊涂的就被他们选了出 来,然后被按倒在地上。当一群人都围了上来,开始扒我 的裤子的时候,这时才意识到这是在干什么。他们用最快 的速度一人一巴掌拍下来,嘴里还配合着拍下的节奏一起 喊着“多来米法索希多”,然后一哄而散。被他们捉弄以 后,心里突然感觉到满是委屈,哇的一声就号啕大哭起来。 记忆当中对女孩子朦朦胧胧的爱情发生在五年级或者 六年级,不过时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些女孩子都已经 成为了别人的新娘,记忆中保留再多的细节都不过是痴心 妄想。那时候的标准很简单,并不是班里面最可爱的小女 孩,也不是成绩最好的小女孩,而是一个和我关系极其之 差、总是和我打架的一个很泼辣的小姑娘。她打架的动作 很不淑女,老师让我想起后来看过的一部片中鲁智深使用 的绝招:“流氓神拳”。不过还记得那时喜欢她的另外一 个理由是她的声音是最好听的,总是让我想起一种鸟的叫 声来。可惜后来变声以后她的嗓门突然嘶哑难听,也让我 为不再喜欢她提供了一个最好的理由。这件事在很久以后 读一些武侠小说时才突然领悟到,原来那些侠客们痛苦的 经历我早就有过了,就是喜欢上一个好像自己很仇恨的人 。幸亏我那时陷得不深,否则恐怕我也没有机会在这个地 方大放厥词了。那个时候喜欢上这么一个人真的很辛苦, 因为老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一个人也绝对不能 让别人知道,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冤家对头,只能偷偷的 在上课下课的时候偷窥几眼,如果能引起她的注意,哪怕 是做小流氓也在所不惜,如果哪天她能对我笑一笑,真象 那些话本中描写的一样,魂儿都飞了一大半。所以说,人 要风流是不分年龄的,只可惜后来道学的书读了太多,人 变得有些呆呆木木的,想来也少了很多乐趣。 罗君在小学的时候身材极其矮小,不过脑袋装的东西 可不少,这与他从小看电影多不无关系。他家就在电影院, 那时可是一个很令人羡慕的地方。那时候我们也以他为荣, 因为我们总能免费看上最新的电影,就算查得再严,总能 保证买到位置很好的票。记不清楚在他那里白蹭了多少次, 顺便又在他家吃了多少吃饭,反正交情就这么下来了。何 他接近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们有些臭味相投,或许都算是 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类型,有时候我们想起一些恶作剧来 都是特别投契,班里的人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苦头。那时我 虽然有些小聪明,终究还是没有罗君老道,很多时候都被 他当了枪使,黑锅也背了不少,有时甚至被他戏弄于股掌 之间。虽然他是劣迹斑斑,看在多年老友的份上暂且揭过 不提。只记得在六年级的时候我们一起写过几张纸条,将 教室墙上挖了些洞,然后放入字条,仔细封好,共同立下 誓言,在若干年以后一起回来寻宝。当年一时兴起的游戏, 在今日记起后竟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不知年少时写下了 什么样的诺言,到如今是否已经实现。 小学毕业的那一年,中国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开窍比 较晚,看着电视并不知道家里人为什么那样的神情紧张, 为什么要我在学校中少说话。只有罗君,悄悄的拉过我到 一旁对我说:出大事了。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对我来说, 即将到来的最后一个“六、一”儿童节、小学毕业典礼、 升学考试,还有准备送给同学们的毕业纪念品等等等等, 都远比发生在遥远地方的事情要重要得多。由此可见,我 的智力水平还有□□敏感性都比他要差不止一个数量级, 也难怪从小到大我从来考试不能搞过他。这话没有任何嫉 妒的成份在里面,不过要是换了一个几千年的人一定会说: 既生瑜何生亮。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和罗君的友谊也一度中断,万 幸的是没有铸成终身的遗憾。中学读完,小学一个班的同 学仅有数人上了大学;罗君去了清华,我到了当年风云激 荡的这所大学。大学读完,罗君去了遥远的美国,我则到 了中国西部的一个乡村中学完成一个自己的梦想。到明年 的这个时候,我又该在学校中读圣贤之书了。屈指算来小 学的五十多个人只有我们还在寻找未来的方向,很多人都 已经取妻生字,在为下一代忙碌,也有人走完了自己的一 生。有人在我们初中的时候就病故了,有人因为犯了事吃 了枪子儿,还有一些人自从毕业以后就杳无音讯,如果不 是因为在这遥远的地方看到了他们的照片,那些几乎湮灭 的记忆不会再次被唤醒,一个个动人的故事或许只有在年 老后的无限回忆中才会再现。往事已矣,惜光阴之易逝, 叹韶华之难追。当我关上电脑,准备睡觉时,我知道,这 番追忆再次出现又将是若干年以后了。 如果时光可以从来,我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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