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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君如梦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7/3/27 19:58:20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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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么蓝的回忆，我也来凑凑热闹吧。 小时候住的是军区大院，平房，屋顶很高，冬暖夏凉，冬天的暖气烧得旺旺的。所以 在北方生活了那么久，到现在却一直觉得南方的冬天才是冷的。每家都有一个不小的院子 ，种满了蔬菜和鲜花。向日葵就开在窗前。院里中间的甬道上是玫瑰香葡萄的架子。两边 有七八棵的紫丁香和两棵白丁香，还有一棵古老的遮天蔽日的垂柳。一个可以养十几只鸡 的鸡窝和一间堆放杂屋的小房子。对了，还有一个菜窖。是要顺着台阶爬下去的，我捉迷 藏的时候下去过。家里还养着几只猫，最少的时候也有三只，都是纯白色但有点变种的波 斯猫。我在那个大院过了十六年。十六年的年都是在那过的。 那时候是真的喜欢过年的。老觉得过年就和平时不一样了，生活终于可以不再时时刻 刻都那么平庸了。有那么多好吃的，有新衣服穿。当然，压岁钱对我也有很大的□□。更 多的还是空气里的气氛，说不出的感觉。好象大家都要在这年节里换一个人似的。妈妈这 时候会炸一种叫“果子”的面食。有甜有咸，我总是最喜欢吃那种甜的带芝麻的。脆且香 。还总是喜欢挑妈妈炸糊了的。还喜欢和妈或爸到别人家去拜年，总是可以兜上一堆希奇 古怪的好吃的回来。说它们希奇古怪，主要是因为我们家没有的，我没吃过的。那时候总 觉得别人家的东西特别香。 印象里最快乐的那个春节是爸爸买了一整个猪头回来。用了很多功夫来烫来洗。然后 炖了特别香的猪头肉。我根本想不起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了，但那种特别隆重和那么过瘾 的吃法我却一直记得。 大年三十总是很难睡得着，到处都是花炮声。轰轰隆隆的声音就是我对过年记忆的最 基本的底色。我最喜欢“魔术弹”，点燃以后冲着天，彩色的花弹会一丛一丛地飞出去。 还有那种放完了会有一个小小的降落伞掉下来的花，已经不记得叫什么了。二踢脚是我最 害怕的，从来也不敢放。更不敢象男孩那样把鞭炮一个一个在手里点燃再潇洒地抛出去。 两个比我大十几岁的哥哥通常会负责家里与放炮有关的所有仪式。但我依然会早早就开始 数家里花炮的品种，和小伙伴去炫耀攀比。心里的兴奋一波一波地涨上来。 大年初一通常是最无趣的，因为根本没办法睡懒觉。一大早就开始有一队队的人来敲 门拜年，说的祝福大同小异，爸妈的笑容几乎没时间休息。作为搭配的内容之一，我必须 在旁边穿得漂漂亮亮，做出很懂事的样子向每一个来的人问好。最好还能说几句花哨点的 祝词，以博得大家的欢心。后来我父母年纪大了，对这些仪式越来越觉得厌倦和难以忍受 ，于是他们就一早坐在家里的电话前，拿着电话本，对话筒那边的老战友老同事说，过年 好！咱们电话里拜年了，不用再过来了。放下电话就自己嘀咕，过年干什么呢，跟打仗似 的。 自从我搬了家，搬到楼房以后，我就觉得年过得越来越没有意思了。再后来，也不让 放炮了。年过得那么安静。人们越来越理智，似乎没有什么日子是值得热烈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害怕过年。大概是离开家以后吧。每年回家就真的象 打仗了。买票，买回家的礼品，奔奔波波地跑了回去，反而最劳累的是父母。我们做儿女 的从不同的地方赶回去，他们得早早就开始准备家里的被褥，买吃的。甚至连谁最喜欢吃 什么零食都记得提前买回来准备好。孙子孙女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几乎周到得连棉毛衣裤 都要新买两套备好。一个年过下来，他们几乎象大病一场。当我后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就发现我的幸福的年再也回不来了。 今年过年我回不了家了。不巧的是，我的哥哥们也都回不去。这些日子几乎不敢去想 父母。我知道他们老了，知道他们越来越脆弱，从身体到心灵。我也知道我越来越控制不 了自己，回不回家，不由自己做主。日子里的残酷一天一天地显露，几乎无路可逃。比如 ，去年我回到家，妈妈让我给我的干妈打个电话。那是一个小时候的邻居，因为对我特别 疼爱而一直叫她干妈，小时候我的棉袄几乎全是她做的。后来，她们一家回到呼和浩特去 生活。没几年，她的丈夫去世了，自己得了风湿性关节炎，几乎走不了路了。大概有十几 年没见过了。我打了过去，说了几句，觉得那声音依然那么亲近却已经那么凄凉。放下电 话突然忍不住放声大哭，大过年的把家里人吓得够戗。而今年，二舅已经是肝癌晚期，大 舅每天靠药物支撑着生命。我妈在电话里哽咽着说，她最亲的两个哥哥都要走了。 对现在的我来说，过年就是回家。或者能回家，或者回不了家。过年成了唯一可以和 父母联系起来的日子。可是，就是能回去，又怎么样呢？我能为他们做什么呢？我该怎样 才能缓解内心对父母的思念和歉疚。该怎样才能让他们的孤独和衰老不再蔓延？我内心深 藏着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恐惧。 唉，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大过年的。 说说广州的年吧，有花街花市。这里还有卖大枝的桃花呢，有人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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