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到冬季(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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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eermine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6/12/19 1:26:16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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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我的心情就不错,所以很耐心的解释给一个男人说我为什么叫三眼。其实也 简单的很,因为在我额头的中心位置有一粒黑痣,我说如果那是一指嫣红的话我就算 是一个美女了。他就说你那一指嫣红说得真好,你应该跟你的字一样,十分美丽。我 感觉自己被拍了马屁然后也很合作的乐颠颠的告诉他:我写东西的在XXX里。他说是 去看的时候。我起身找东西吃。 我喜欢打赤脚走在地砖上,春夏秋冬,总是那一丝微凉无端沁入。后背的肌肉条件反 射似的收缩一下之后就会清醒很多。这一回我也同样的清醒了起来,不就是被拍拍马 屁了嘛,有什么大不了。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想起来昨天晚上是跟丁帅局儿去了, 所以没做饭没有剩东西吃。无奈之下拿了一个已经干了八掐的桃子,咬了一口之后却 又发现:别看它是这付德行,可是里面还有一条虫子。 屏幕上开始跳字,应该是评论我的文章的什么吧。一看就是没有认真读过,这年头倒 是贾宝玉多了起来,一目三十行的都有。他不尊重我的幸勤劳动成果我也没有必要去 理他。所以他让屏幕跳出字的时候,我站在窗前认真的吃桃子。起码,我想对得起那 条虫子。 打开窗子,清风抚面,夹杂着一点尘土的气味让我十分喜欢。街上路灯明亮,车辆飞 行,只是少有行人在行走了。看着熟悉的景色,吃口味不错的桃子,突然的,就觉得 那虫子爬到了我的身体里,到处啃咬,到处留下一小粒一小粒的东西。我记得,我姥 姥告诉过我:那些东西是它们的屎。我知道,这条虫子的名字叫无聊。 每当我无聊的时候,常常没理没由的记起那个收破烂的男人来。 我小时候一直跟姥姥住在一起。我爹妈在南方做生意,他们说这边文化气氛好些,所 以要我在这里上学。我是一个小孩子,当然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指望着我义正词 严的给他们讲“我不能离开你们,我需要父母的爱需要感受家庭的温暖,不然不会茁 壮成长”之类的话吗?反正就是留下了,大一点之后我的感觉是:战争时期的儿童是 抗战的累赘,而在他们创业期间我就是他们生意上的累赘。什么气氛好不好些。借口。 再狠毒一点说,就是狗屁!我小时候就会这一句骂人的话,是跟姥姥学的。再有就是,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小兵张嘎》这样的片子,看了之后能够欢心鼓舞一阵子。学习 上一努力再拿几个优,操行表上一劲力再得几个小花,我姥一高兴多给几个小钱儿。 不过那时候没有VCD好像录像这词都没有,电视又不会天天放那样的片子,所以我这个 孩子的“好”也是一阵一阵的,跟抽羊角疯差不多。 我姥姥是一个半大脚的女人。也就是说她裹脚裹到一半就放弃了,所以那脚不是特别小 可是皱巴巴的不好看,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在姥姥睡觉的时候观察她的脚,由于近在咫尺, 后来也慢慢习惯了它的味道,觉得挺好闻。这使我现在每到擦香水的时候都会想:也许 香水从本质上是不好闻的,只是人们闻多了就当成好闻的了这种想法。做人挺有意思的, 习惯了的事情就是好。 我姥姥脾气并不好,尤其讨厌我看她的脚,大概是因为能勾起她某种痛苦回忆的原故。 反正看她的脚被发现了是要给骂的,我姥姥骂我:狗屁丫头!不知道是要理解成狗屁崩 出来的丫头还是会放狗屁的丫头,不过两种都不怎么好,我离她的脚远一点是最好的。 我姥姥脾气不好可是不影响到她勤俭持家,我的爹妈并不能准时寄生活费给我,应该是 可以理解的吧,她们在创业。所以我小时候的学费生活费大部分是我姥姥一个人担的。 我姥爷死得早。我姥姥年轻的时候在服装厂工作过,那厂子后来不景气,一个月的退休 金才几十块钱而且那个“几”字你还可以尽量的往小码的数那想去。加之我正值年少, 天天跟个饿死鬼差不多进门就喊饿一吃就几碗。继而加上书费学费本费零花钱。所以她 确实很幸苦,所以她有时候骂我追命鬼的时候我也不生气。我从小就特有良心。 她给别人家做衣服赚钱。姥姥有一架特别破的缝纫机,现在我也总能想起来,那时候她 在黄乎乎的灯光下戴着老花镜用那双半大脚咯吱吱踩缝纫机的情形。通常情况下,那光 景时我正在床上。我习惯白天就做完作业,这个好习惯使得我现在视力还保持在5.0。我 记得墙上会一个巨大影子,上面有一部分不停传动下面有一部分不停上下的晃动,我喜 欢努力着把那个影子看成□□的什么东西,一只动物或是一幄要倒掉的房子,然后就这 么看着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而且一睡睡到了十五岁。 那个暑假热。晚上的时候我脱光了衣服睡觉。姥姥会在我后脊上狠拍一下:狗屁丫头!骂 的时候是笑的,全然把我当成她的伟大杰作。 早上起来的时候日上三杆了。姥姥不在,可能跑到街到里参加什么老年活动去了。我十三 岁的时候爹妈开始大量寄钱过来,老天保佑,他们还不是特别失败的商人。我躺在床上无 所事事,只听着有收破烂的钹声由远及近:有破烂的卖~~~~~声音平直而单调像是夏日正午 的阳光。我安安静静的躺着直到听到有人敲玻璃。腾的一下跳起来,以为姥姥回来了。其 实是我那时候睡晕倒了,如果是我姥姥她大可不必敲玻璃,直接进来就结了。但是当时我 是这样想的,姥姥没有带钥匙,然后哗的拉开窗帘:外面是一个黑兮兮,胡子拉茬的脸。 我现在也记得那张脸:三十多岁四十来岁的样子,黑,高颧骨,络腮胡子,胡茬短短的, 眼角下垂,鼻子倒是高挺。他看见我我看见他彼此都愣住了,我站在玻璃里面他站在玻璃 外面对视,应该是像是一对含情脉脉的情人。他眼睛发亮上下量我,我也打量他,两只手 垂着,哪儿也没去。最后他对我笑笑,一扒拉头发走了,他头上全是灰,被他一扒拉就扑 的冒了烟,我只觉得那些烟雾一点不少的全罩在了我家的玻璃上。我姥姥走的时候大门没 有闩好。 我对着洞开的大门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才穿衣服出去关门。只不过明白了一个道理:我 不再是那个狗屁丫头,而是一个女人了。 那个收破烂的男人,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在无形之中,完成了我的一部分心理成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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