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寻找时间（小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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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n8721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6/12/13 16:58:07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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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知道自己永远不死，我们就不可能热烈地去爱。 --马斯洛 寻找时间 "我和我追逐的梦擦肩而过，永远都不能重逢。" 虽然我不是一个知名的画家，甚至只是初出茅庐，但是我还是举办了个人画展。 得益于我的《钢筋水泥--生命的证据》系列在多项大赛中获奖，并有了一定的反响， 甚至被称为中国的贾科梅蒂。但是我与他并不一样，他表现的是人类心灵的空虚与孤独，而 我却希望让每个人思考，思考这空虚与孤独的原因。 钢筋水泥占据着我作品展的绝大部分空间。我画中的人物被具有金属质感交织而压迫 性的钢筋水泥包围，生命是灰色的，孤独的，绝望的。现代人在都市中的空虚被我用 自己的方式表达。 只有一幅画例外。《寻找时间》。背景被金属的横杠与纵杠分割，一辆巴士，一个男孩 坐于一角。他的面容是个性化而非符号化的。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帅气而不脱稚气， 短而精神的头发，简单的白色Ｔ恤，牛仔裤，听着Walkman，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脸 上鲜活而温暖的淡淡微笑，眼神纯真却有一丝羞涩和一点忧郁。 有记者问：这是否与《辛德勒名单》里小女孩的红裙子一样，我说，也许。又有记者 问：这是否是对你以前生活的回忆。 我陷入沉思。 我自小喜欢画画，最喜欢的是素描，用纯洁的笔记录下眼见的一切美丽，虽不被人欣 赏，却简单而真诚地反映着我的心灵。 之后，虽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正规绘画训练，两年前，我却成了一名年轻的公车司机。 生活似乎节律而枯燥，我却找到了最佳的观察世界的方法：窗外是运动着的都市和流 动着的人群，窗内是变幻着的脸和变化着的故事。我贪婪地吸收着生活的给予，将心 融入这城市的脉搏中去。 每个清晨，同一个车站，同样的时间，一个男孩会上车，坐下，在同一个位置，几乎 永远都听着随身听。他就那样静静地从城市的一端坐到另一端。并非永远都是阳光的 脸，有时会阴沉，有时会有淡淡的哀伤，不变的是眼神中透出的一点点忧郁和生命中 充盈的青春。 后来日子久了，他会在上车那一瞬向我微笑示意，而我亦会微笑还礼，然后，他又坐 到那位子上。那位子是一个特别的位子，从反光镜中，我恰可以看见他的眼，他也可 以看见我的。 我便日日里期待着那个时刻，期待着那个微笑。再后来，我们的眼神中就有了一些交 流，一些友谊。 缘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两个没缘的人在一起，即使三五年甚至十余年，还是形同陌路； 两个有缘的人，即使惊鸿一瞥，也会有永生的情谊。 那我与他一定是很没缘的那一种。自从我当上公车司机的那一天，也就是我认识他的 那一天，已经整整一年了，除了节假日，他总是在同一个时刻踏上我的车，可是除了 微笑，我们没有过一句交谈。 我是一个喜欢维持现状的人，只要明天不比今天更坏，那么人生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我也不喜欢做出什么努力，惯性会带着我滑过人生。 于是，我从未想要与他交谈，只是越来越细致地观察他。秋天的他喜欢一身宝蓝色的 夹克，冬天多是暗红色的滑雪衫，有时是风衣，夏天会是短衫，有些像运动服。这些 虽然熟识，但我最喜欢的是春天的他，白色的Ｔ恤，浅蓝的牛仔裤，衬得他的笑容分 外的明亮。 但是那年的六月之后，再也没有见到他，也不见了他的笑容。 □□日里等待着再见到他的微笑，直到秋天也没有。 于是我放了自己一个假，去久已向往的山野。 那是这世间仅有的一片净土了。山青水明，民风淳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爱 山也爱水。徜徉在山水间，如同飞翔的鸟儿，放飞的是梦想，是希望，是爱。 人生是一个短短的梦，宇宙是一个永恒的谜，而山水是谜中的梦，梦中的谜。人于山 水之间，会忘却凡俗，忘却名利，甚至忘却自己。 剩下的只有山水。 山的变化是简单而恒久，水的变化是繁复而易逝，不变的是美，生命般的美。 夕阳中的山水尤其美。老艄公撑着篙，一篙一篙地送着我在那水中漂。夕阳在水面上 漾成了一片碎金，渐渐将老艄公映成了剪影。 老艄公的家是我那一晚的宿处。山的夜，微微的清冷；破的房，丝丝的凄凉。 许是很久没有与人交谈，我与老艄公都很难找到什么话题。但一谈开，许许多多我的 他的故事就被那偷窥的星星听了去--借风的耳朵。 那一晚最后一个故事是他说的：一个撑篙的年轻后生，日日里接他心爱的俏妹子从河 的这边到那边，傻傻地笑，妹子也笑，羞怯的，涩涩的。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妹子渐渐大了，如熟透的苹果，却叫别人摘了去。妹子走了，留了一篮红苹果给后生。 后生拿起苹果，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痛痛快快地哭了三天。然后又撑起篙，一辈子 也没有成家。 之后，老艄公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第二天，我告别了老艄公，回到了都市。 几乎是突然之间，我看清了那些繁华背后的荒凉，听清了那些喧嚣之后的孤寂。我也 看清了我自己。 于是有了那些画，《钢筋水泥》送给所有这都市里挣扎的人，而《寻找时间》送给我自 己，也送给他。 更重要的是：我想找到他。我想告诉他：其实，从最初的微笑开始，我的生命中就再 也不能没有他。 时间已是17:50，展览的最后一天。我很累，从心到身的疲倦。这次展览，我得到了很 多，也失去了很多。 我已经开始准备，向这段历史告别。 也许老艄公的故事影响了我，那种生命的无奈与岁月的沧桑。找到他又能怎么样，我 又怎知不会造成两个人的伤害。 "对不起，我们要关馆了。展览结束了。"服务人员在催促着参观者；我最后一次走向 《寻找时间》。 画前站着一个人，短短的头发，白色的Ｔ恤，蓝色的牛仔裤。 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他回过头，看到我，微笑。一时间，我无法分清他与那画中人。但是突然，他的微笑 就漾成了一个海洋。我被海潮卷向他。 第一次的，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将他紧紧拥抱，再也不肯放手。 写在后面：还是因为生命的无常使得我写下这篇文章，我想有勇气对她说：我爱你。 却生怕自己爱得不够真切。 有人说过：只有孩子才会相信奇迹，因为奇迹只存在于童话中。 我相信，为什么不呢！ 如果你看过这一次冬奥会男子短道速滑１０００米的全部比赛，你就会相信，奇迹就 在我们的生命中。 我总是不能把一个故事写得很美，但是，这就是我，心灵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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