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转载) (转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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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了剧情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5/1/5 16:34:57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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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垂柳。桃花。 “公子,到了。”船头,是船家爽朗的声音。 随着声音,许仙打着一把伞,从舱里钻出来。 许仙是个温文尔雅得有点软弱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青布长衫,这布料青得像雨过后的 晴天。他打着一把油纸伞,淡黄的。 这是个春天,一个临安城里充满了绮罗脂粉气的春天。许仙刚从城外上坟回来。 雨斜斜,温柔如少女的眼波,许仙也似微醺。 “相公。” 一个更温柔的声音。许仙回头,却见两个女子站在一株垂柳下。 断桥头的垂柳,浓密如烟,那两个纤弱的身影也如烟气中的两点。 “相公,”那个穿青衣的小鬟道,“我们没带伞,相公是否可送我们一程?” 许仙踌躇了。他不是临安城里太岁一流的人物,他很软弱也很无能,无能得连两个美 丽少女的恳求也要踌躇再三。 当他看到那白衣的少女时,他不再踌躇了。 因为他才十九岁。 “敢问相公尊姓大名?”那小鬟看着给她们打伞,自己却被雨淋湿了的许仙,话里也 含着笑意。 “我叫许仙,临安人氏。” 那白衣的少女笑了,如春花,乍开时明艳不可方物。许仙只觉天地间一切都那么美好 ,宁愿这路永远也走不完。 “我叫小青,我家小姐叫……” 许仙正竖起耳朵,想知道那白色衣衫的少女的名字,她却推了推小青。 “唉。”他不为人觉察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是再不能知道她的名字了。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前面,是保和堂的铺门了。 许仙道:“我到了,进去坐坐吧。”他也有点感叹自己的勇气不知为什么一下 子大了这么许多。 推开沉重的铺门,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出来。 “许相公是开药铺的?”小青道。 “唉,父母在日,保和堂也算一爿大字号。而今,家严家慈俱已见背,只剩我一个在 料理了。” 她又把小青招呼过去,不知说些什么,又偷偷看了许仙两眼。许仙只觉心也在重重地 跳动。 “许相公。” 他从恍惚中惊醒,道:“是。” 小青笑了:“许相公,我家小姐也是父母双亡,来投亲又没有找到。看相公是个老实 人,我家小姐愿以身相许。” “是么?”许仙背过身子,咬了咬手指。手指很疼,那么,不是梦了?他转过头,她 站在窗边,含羞带笑。 “我家小姐叫白素贞。” 许仙如同醉于美酒。 如果这是个梦,那不要醒吧。他想。 他走到门边,掩上门。 门外,雨下得更温柔。 红烛上滴下了一串串如琥珀般艳丽的烛泪,烛火也如一条小小的红色小蛇,不住地舞 动。 帐上,流苏微颤。 没有贺客,没有酒席,只有在灵位前的一拜。 许仙看着坐在床沿那披着盖头的人。 醉吧,他想,是梦,就不要醒。 他用秤杆挑起了盖头。 白素贞淡淡地笑着,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柔嫩的腮上,飞上一抹羞红。 烛火还在跳动,烛泪暗滴,烛芯结了个豆大的花,又“啪”一声裂了。 在很远的地方,一头巨龟从深黑的岩窟中爬出。在一股黑烟中,化成了一个僧人。 岁月荏苒,转眼,端午已至。 许仙一手提着粽子和酒,一手提着一串螃蟹,兴冲冲地走进房来。 保和堂的生意很好,白素贞和小青都很会打理,两个月里,店前店后都焕然一新,重 又有了几分昔日全盛时的光景了。何况,白素贞已经有了身孕,这个十九岁的少年想到了 自己即将成为父亲,就更为高兴。 他走进门来,却只见白素贞坐在桌前缝一件小孩衣服。他放下粽子和酒,把螃蟹洗净 蒸上,道:“娘子,小青呢?” 白素贞道:“她要上街去逛逛,我叫她出去了。相公,你还买了酒?” 许仙笑了:“娘子,你也不要劳动了,有了身子,好好休息。待会儿,我们去西湖上 看赛龙舟。” 白素贞淡淡一笑。 许仙煮了粽子,又剥了只螃蟹,道:“娘子,蟹性寒,你少吃点,不要伤了身子。” 白素贞接过蟹,嘴角,又浮出几丝笑纹。 许仙斟了杯酒,道:“娘子,这杯酒你喝了吧。” 白素贞面有难色,道:“相公,我自幼是不喝酒的。” 许仙道:“不要紧,这是雄黄酒,杀五毒的,只喝一杯吧。” 白素贞只得接过来,喝了一口,却说头晕,自去歇了。 许仙拾掇好了,叫道:“娘子,快寒龙舟了,出去吧。” 没人回答。他走进内室。 刚跨进一步,便觉得有些异样。他撩起了帐,却见白素贞用被子蒙了头,正睡着。 他笑了笑,把被子拉下一点。 这时他觉得一切都完了。 床上,不是他美丽的妻子,而是一条巨大的白蛇,盘在床上。 他倒了下来。 小青回来以后,已是深夜。 她走进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叫醒了白素贞。 灯点上了。照着一个死人,两个惊慌失措的女人。 “只有一个办法了。”白素贞道,“昆仑山上有还魂草。” 小青惊慌了:“姐姐,南极仙翁的鹿僮我们不怕,可还有一个鹤僮是我们的克星,你 真要去么?” 白素贞没说什么。 她去了。 许仙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温柔体贴的妻子,到了一座满是奇花异草的山上,去摘一棵草。 突然,有人喊:“大胆!”有一个打扮得象个戏子的少年跳出来。 于是他们比剑。 他想不到他那温柔的小妻子居然会用剑,而那剑总也不离那少年头上。 剑光闪过,少年头上束发的金环也被削断了。 这时又来了个少年,打扮和前一个差不多,又来和他的妻子比剑。 她输了。 那少年把剑指着她,要她把那棵草放下。她不肯。 放下吧。许仙听得自己在这么说。可是他却一动也动不了。 这是一个白胡子的老人出现了。真像画上的南极仙翁。他想,好了,南极仙翁慈悲为 怀,一定没事的。 他的妻子跪在老人身前,哭着说什么。 说什么呢?他有点不愿意地想。因为听不到,也因为妻子有什么在瞒着自己。可见到 那老人还是点了点头,他的妻子走了。 他松了口气。 白素贞松了口气。 “我看见你床上有一条大白蛇。”许仙第一句话就是这,“我以为你被蛇吃了。” “傻瓜,害得我累了半天。” “娘子,你不要紧吧?” 许仙又把他做得那个梦告诉白素贞。 “要是我会写戏,我一定写一出戏,说我的娘子为了救我去偷南极仙翁的仙草。对了 ,名字就叫《盗仙草》。” “傻汉子,这只是个梦。” 然而这个梦以后,许仙总是精神恍惚。 他隐约悟到了什么,却不敢讲。 一天,他站在柜后,听得一阵木鱼响。 他看见一个虬髯老僧站在门外。 “大师要化什么?” “不化金,不化银,不化白米,”这老僧道,“贫僧只想点醒你,你的娘子是条蛇。 ” “胡说。”许仙真的有点生气,但也有点心虚,“你再胡说,我要报官了。” “哈哈,”老僧笑了,“真是痴人。如果有朝一□□想通了,就到镇江金山寺来找法 海和尚。” 是蛇么? 许仙想着。他倚在柜台外。他看见妻子在用戥子秤着药。左边有一袋雄黄。 她秤好后,明明左边要近得多,她却从右边走出来。 “相公,怎么啦?”她关切地看着他,让他知道自己有点失态。 “没什么。”他想。然而,他的背上却流下了冷汗。 连夜,他逃向金山寺。 白素贞发现许仙不见了时,十分惊慌。 她问了小青,可小青也不知道。 隔壁说是一个和尚带走了,可另一个说不是和尚带走的,是许相公自己走了。不知为 什么他会抛下这么贤淑的妻子一个人走掉,真是罪过啊。他们这么说。 “是法海。” 白素贞看了看小青。她们知道,来的还是来了。 金山寺在山上,地势很高。 白素贞和小青来至寺门前,法海已经在门前等着了。 “故人别来无恙?” 他笑得不像个得道高僧。 “你修你的真,我做我的凡人,把我相公还给我。” 法海笑:“他可是自己来的,不是我抓他的。” 小青拔出了剑:“胡说,把我家相公放了。” 法海只是笑:“不放。” 于是水漫金山。水淹了三天三夜。 法海用袈裟挡住了水,水流不进寺里。 这时,天开了,有人从天上下来。 “白素贞,你恣意妄为,再不把水退去,……” 话没说完,但白素贞也知道下面是什么了。 她哭。可是哭只是女人对付男人的武器,在天神面前是没有用了。她只得将水退去。 泪水涟涟,沾湿了衣袖。 许仙回到家里,保和堂已经关了十几天的门了。 他开了门,里面,到处都落满了灰尘。 桌上,还放着小孩的鞋袜,以及尚未做好的小孩衣服。一只老鼠大模大样地喝着灯油 。 可是那个人呢?那个曾经温柔地爱了他半年多的女人呢? 许仙这才明白了什么叫悔恨。他的眼里,满是泪。 秋天,秋已深。 白堤上,无人。雨斜斜地打着落光了叶子的树。 一个人走着,寂寞地。 突然,从烟波里,一支小舟掠过水面,靠上了岸。 他睁大了眼睛。 两个人从船舱里走出来。 雨斜斜。 白素贞看了看小青:“没带伞么?” 一把伞遮到她们头上。 回头,却是许仙。 淡淡地:“你还来做什么?”眼望着对山。雷峰塔在烟雨中,倒像一个清癯的老僧。 许仙只觉心碎。她的容颜,已经憔悴了许多。 “你还来做什么?我家小姐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真是猪狗不 如。” 许仙流泪。他说不出什么话。 走了一段,回头,却见他还呆呆站在断桥上。也不打伞。 “小青,回去吧。” “姐姐,他这种人你还……” 可还是回去了。 保和堂又开张了。药好,主人又和气,生意还是很好。 许仙发现自己确实很蠢,居然会怀疑起白素贞来。 日子过得很快。 这日,许仙正准备着红蛋,又听到门外响起了木鱼声。 “愚哉,愚哉,你还被那蛇妖迷惑着么?” “法海大师,这事你不要管了。” 法海大笑,又是一脸怒容,一脸正气:“斩妖除魔,出家人本份,我岂能不管。” 他一把推开了许仙,闯进了内室。 白素贞已将临盆,躺在床上。她看见法海闯进来,脸色都变了。 法海从怀里摸出一只紫金钵盂。 小青化成了一道青光,飞出窗去。 紫金钵盂旋转着,升起来,罩住了床上的白素贞。 她的身体扭屈,变形,成了一条蛇,被吸进盂内。 法海大笑,拾起钵盂,走出门去。 地上,只剩下一堆衣服。 保和堂依然开着,只是不及以前好。 许仙又成婚了。这次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门,宴席摆了几十桌,平平常常地过日 子。第二年,妻子生了个儿子。妻子虽然算不上漂亮,也不算难看,儿子肥头大耳的,倒 很可爱。日子算不上如何舒适,也不能说不如意。 有时,许仙在西湖边看到那座雷峰塔。 雷峰塔清癯如老僧。 这时,他想起了以前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他娶了一个叫“白素贞”的少女。她爱他,温柔地对他,美得恍如理想。 这时他就笑。 因为他想,世上哪有这么好的女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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