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承受之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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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坚强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6/6/10 4:16:42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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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傍晚,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妇人刚吃了饭,拿张竹靠椅在桂花树下乘凉, 一手摇着莆扇驱赶蚊子。蓦的,她感觉腹部一阵剧痛,忙丢了扇子,伏下身来。不想一 阵痛似一阵,只得向对面厨房里的背影叫了一声。 那男人应了,丢下碗布,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一抹,系着围裙就跑了出来。 妇人眉头皱得死紧,一双手却极温柔的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男人有些手足无措, 抓着妇人的手臂问,“怎么了?”妇人只觉得钻心的疼,手臂因为男人还有些润的手而 觉得些许凉爽,不过有些油腻腻的。 男人急慌慌寻了一辆板车,拉了妇人上卫生所,值班的说是要早产了,叫赶快往城 里的大医院送。他又回去找人开了辆货车来,拉着妇人黑灯瞎火的进城去。城里没有鸡 鸣狗吠,灯光也不见些许。拐进一条岔路,走了老半天不见人烟。司机说怕是走错了, 赶忙回头再找,妇人已是疼得只剩呻吟了。 待小孩儿哇的一声哭泣,已是午夜时分,然听在妇人和男人耳朵里,却有如黎明时 分那一声唱晓。 小娃儿很轻,只有六斤多一点。夫妇俩早取了个男女咸宜的名字,也按着乡俗起个 小名叫“阿妹”。 阿妹会叫“妈妈”“爸爸”了。 阿妹会走路了。 阿妹会唱歌跳舞了。 阿妹会拼音,会背唐诗了。 阿妹上小学了。 阿妹故事比赛拿第一了。 阿妹中考全市第一了。 阿妹考上重点大学了。 阿妹长高了,他俩背驼了;阿妹头发长了,他俩头发白了;阿妹毕业了,他俩退休 了......妇人和男人的日子就在阿妹的故事里流逝。 有一天,阿妹哭了,妇人也哭了。妇人和男人心里急得不行,又想问阿妹,又怕问 阿妹。只好问阿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好带阿妹去看河堤的每一棵垂柳,去爬小 城里的每一座石山;只好给阿妹织长长的围巾,只好给阿妹看男人的自传。 阿妹吃了好吃的凤爪,喝了好喝的椰子汁;阿妹看了好看的柳树,爬了好玩的小山 ;阿妹围着好暖的围巾,看着好厚的信纸。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宽阔犹如男人的胸膛 、挺拔犹如男人的背脊、温暖犹如男人的手掌——阿妹又哭了。 男人写道,“第二天,司机说那辆车经常歇火,那天晚上居然乖乖得到了医院,真 是奇了。自从有了女儿,我的人生终于有了意义...” 第二年,奶奶去世了。走时最牵挂的,是阿妹的小外甥女。看着可爱的小外甥女为 大人们带来的欢乐,阿妹终于领悟了自己的生命之于妇人和男人的重要性,她为自己曾 经对于生命的轻视而羞愧得痛哭不已。她忆起男人每次出差回来带给她的图书、玩具和 裙子,忆起妇人在她生日时买的蛋糕、煮的红鸡蛋,忆起每次离家时妇人在灯下拉扯针 线的手、男人送行时拿着行李的有力却温柔的手... 原来,从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夜起,妇人和男人就开始送给阿妹一份礼物。这是怎 样一份大礼啊!在每顿的一粥一饭、每季的一鞋一帽、每年的一接一送、每人的一言一 笑里。阿妹又怎么能够还得起这份大礼啊!这份礼的代价是汗水、是皱纹、是白发、是 艰辛。这份礼的名,叫“爱和生命”。 阿妹又出门的时候,妇人又钉着纽扣,又问她什么时候放假......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阿妹敲着键盘,视线模糊,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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