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蘼蕪葉落，彼岸花開（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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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xy12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4/8/3 10:38:02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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皦皦的月光之下，一叶扁舟正驶过朱雀桥。 王徽之卓立船首，放眼四下朦胧的波光，举耳身后错落的桨声，不由忆起前夜桓伊 在萧家渡口所奏的那一曲《梅花三弄》。正自陶醉，不防却为岸上一阵唤声惊醒：“舟 中所立可是王子猷？” 王徽之蓦然回首，映眼却是一位尚未加冠的纨绔子弟，正领着一双豪奴施施前行。 因而招呼船家就近泊了，上岸施礼道：“原是桓仲道。别来无恙否？” 唤者正是大司马桓温次子桓济，字仲道。其祖宣城内史桓彝，于咸和三年苏峻、祖 约联合作乱之时，为辖下泾县县令江播出卖，因而遭叛将韩晃杀害，遗下年方十五的桓 温，以及另外四个尚未成童的幼子：桓云、桓豁、桓秘、桓冲。值此家变，桓温枕戈泣 血，立志复仇，终于三年后江播的丧礼之上，手刃了其膝下三子。父仇得报，桓温亦因 而一战成名，非但未因此获罪，反而娶了晋成帝司马衍的长姊南康公主为妻，被封为驸 马都尉。 此后桓温可谓平步青云，历任琅琊太守、荆州刺史，更于永和二年领征西大将军衔 引军逆江而上，一举荡平巴蜀之地賨酋李势治下的成汉政权。立此丰功伟业，桓温不久 即被加封为大司马，统领全国兵马，一时权倾朝野。晋穆帝司马聃为防其一家独大，乃 擢殷浩为中军将军，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军事，以为牵掣。故而桓温甚是忌恨 殷浩，屡屡中伤其曰：“少时吾与浩共骑竹马。我弃去，浩辄取之。故当出我下也！” 而桓温在领兵攻破成都之时，曾强行纳了归义侯李势的妹妹李献容为妾。此事本无可厚 非，怎奈桓温一向惧内，不敢为妻子所知，于是只得将李献容安置在建康城南雨花台上 的别苑。却不料还是为南康公主获悉，领着一众悍婢前往兴师问罪。适逢李献容于铜镜 之前梳妆，乌发委地，愈发显得其人肤如凝脂。李献容眼见南康公主来势汹汹，却丝毫 不为其动容，娓娓而道：“国破家亡，无心至此！今日若能见杀，乃是本怀。”言辞甚 是凄婉，惹得南康公主掷刀在地，与之相拥而泣：“阿子，我见汝犹怜，何况老奴！” 二女故此修好，桓温亦得享齐人之福。后李献容为桓温诞下一子，名唤桓玄，字敬道。 而其四位兄长桓熙、桓济、桓歆、桓祎俱是南康公主所出。 “岂止有恙，委实气闷得紧！”桓济不由干笑一声，“我原本待在姑孰好生安逸， 偏被阿父赶来什么芝兰书院！眼见明日即要入馆，故而出门一游。” “既如是，不扰桓兄雅兴了！” 王徽之闻其言罢，便欲离去。 “子猷且慢！”桓济见王徽之转身将走，匆忙将其拉住，“听闻阳台坊新到了一批 雏妓，你我不妨同去。” 那阳台坊乃建康城内首屈一指的秦楼楚馆，就坐落在长桥左近的钓鱼巷内。王徽之 闻言不免疾首蹙额：“残花败柳，不看也罢！”却不想桓济已然欺身近前，附耳低声 道：“子猷不知，此批雏妓乃前线将士所俘之鲜卑女子，姿容殊异！” 鲜卑族人，高鼻而深目，皮肤尤为白皙，故汉人多呼之为“白虏”。故鲜卑女子， 多面若傅粉、腮如施朱，向为南朝官宦人家所喜，蓄为奴婢。是以听罢桓济所言，王徽 之亦不免为之所动：“桓兄所言当真？那倒不妨一试。” 待王徽之随桓济转入红灯高挂的钓鱼巷，甫一进阳台坊，便见一位徐娘半老的妇人 迎了上来：“桓二公子，何风送君至此？”末了瞥见一旁的王徽之，不免有些生分： “咦，这位公子不曾得见，不知是哪家的贵胄？” 王徽之莞尔而笑，不置可否。倒是桓济匆匆为其解了围：“张妈毋须多问，只管叫 那批鲜卑女子出来！” “我当是为何？原也是冲着白虏女而来。”那虔婆闻言，不免将手中所执的团扇掩口 胡卢道：“二位公子且随我来。” 转过一道回廊，二人随虔婆行至一雕梁画栋的舞榭前。眼前豁然开朗，桓济不禁叹 道：“真乃曲径通幽也！” 闻其所言，舞榭中三三两两、或坐或立的鲜卑少女不免一阵哄笑；但见燕瘦环肥， 各是一番春色。王徽之举目四望，却不期为蜷缩于隅的一位白衣胜雪的少女吸引。那少 女约莫破瓜（古人拆“瓜”字为二“八”，故以之谓十六岁）年纪，鲛绡所裁的单襦近 乎通透，隐现玉背上道道笞痕，显是之前遭了鞭挞。王徽之陡然心生好奇，乃指其语虔 婆道：“此乃何人？” “公子好眼力！”那虔婆抿嘴一笑，目露一丝狡黠，“若以良驹譬坊间众女，此姝 无异吕温侯胯下赤兔。” 听闻言及自身，那白衣女子不免抬眼打量了王徽之一番。王徽之见其星眸闪烁，目 光之中有一番桀骜，于是再无迟疑，徐徐言道：“作价几何？” 那虔婆眼见肥羊已然上钩，不免心中窃喜：“回公子的话，此女乃燕国贵族之后， 生性倔强。吾虽多方调教，犹未经历人事。公子若欲御之，恐需破费一番。” “张妈，你又何须小觑子猷哪？”桓济闻言哂笑道：“需钱几何？直说便是！” 那虔婆轻摇手中团扇，一字一顿道：“春宵一度，作价千金！” 王徽之缓缓摆手道：“非一夕之资，乃赎身之数。” 桓济闻言连声称好：“好！若得此姝为妾，当作金屋贮之！”那虔婆亦是一愕，方 才回道：“若欲赎身，取金十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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