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幸福,请指教(二,暗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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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7/4/7 19:54:23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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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暗恋 后来我进大学后发成铅字的第一篇文章名字叫《冬日无云》， 里面有一个句子：青春应该是清纯如水而又多姿如云的。句子里 嵌着一个男生的名字：江云。 考高中时我搽边上重点中学分数线，爸爸调动工作去靠近成 都的一个城市工作，于是我办了转学手续去念那里的一所省重点。 爸爸坚持要从攀枝花开车去成都，我和妈妈都晕车晕得厉害， 每次坐长途汽车前喝大碗的醋也不顶用，只好大把吃晕车药，一 路保持昏迷不醒的状态。 开到西昌时开始下雨，雨刷不歇气地划过前窗。半夜开始翻 山，恍惚中我听见妈妈尖叫然后感觉到在游乐场做翻滚列车的滋 味，下意识想去拉车把，可是什么也拉不住，整个人飞了出去， 脚尖抽搐，好象心脏被人拎出来揪了一把，最后的意识是看见自 己坠向一片麦田。 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 高中开学的时候我不愿意去报到，不愿意去面对一种陌生的 嘲笑。 医生说我没死实在是奇迹，连车的腾空高度我从将近100米的 地方摔下，也许是因为田地的柔软减轻了落地时的冲力，我没有 骨折没有瘫痪，只是右肢血肉模糊，为了保命我得一直服用一种 激素，照顾我的护士甚至藏了医院的镜子，其实不用镜子，我也 知道自己变得像猪。 开始穿一些完全没有腰身设计的宽大衣服，把公主裙压下箱 底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埋葬那些少女粉红色的梦幻，屠龙的勇 士或者骑马的王子都不会把玫瑰献给丑小鸭，这道理安徒生童话 里其实讲得很清楚。 报到那天有很好的阳光，在学校里遇见的新同学都用一种惊 愕的表情看我然后在搽肩而过后再次回头，心里有些苦脸上不在 乎，我直接走到教室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斜眼看我前面坐的那个花 枝招展的女生被她同桌的男生讲笑话逗得花枝乱颤，心里觉得这 个女生真是恶心，搽淡的香水穿很淑女的裙子还笑做一只掩口葫 芦。很用力的推桌子撞上她的椅子，发出一声巨响，男生转过身 来对我笑笑：很豪爽啊，你好。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说抱歉， 一抬眼就看见一双深邃的眼和一张好似在梦中见过熟悉的面容， 有些慌乱，赶快埋下头假装系鞋带。 他是很活跃的男生，跟班里的男女生都好得像哥们儿一样， 运动会和考试前都是他最忙碌的时候，运动会忙着拿名次，考试 前忙着做免费讲解。有时在课堂上我会突然走神，会假想如果我 还是从前那个漂亮秀气的女生我会不会也像他的同桌那样扭着他 陪我放风筝荡秋千，不过我也总是很快回过神来告诉自己人要有 自知之明。 虽然，高中三年，我每天很早起床然后在他必经的那条路路 口去等待"偶遇"；虽然，我总会无意间在周末散步散到他家旁边 的鱼塘去看风景看到那些鱼一见我来就浮上水面吐泡泡；虽然， 我会在冬季多带一个暖手器夏季每天做一瓶绿豆汤一瓶高乐高让 他帮我喝掉；虽然，因为在街上看见一个卖画的哑巴眉眼有几分 像他我自学了哑语和哑巴说话。高中毕业的聚餐会上，我认他做 大哥，他点头说好。然后他说：你知道吗，高中三年我一直很庆 幸能认识你，有你这么个朋友实在是很幸福的事。我看着他的眼 睛说：要做太阳要付出太阳的代价，祝福你走好明天每一步，不 快乐的时候请记得还有我这么个朋友。 填高考志愿时我在重点一般专科里统统填了重庆的学校，离 家不太远，有什么事可以跑回港湾去躲避风雨，也不至于近到爸 妈三天两头就能跑学校来查考勤，江云要看看伟大首都的户口本 是不是会厚一点所以立志杀向北京。高考前我们在街上吃四川特 产麻辣烫一边背单词一边叫着为了即将到手的直辖市户口以及两 市繁荣稳定干杯干杯。 高考前，邻居和我爸打招呼时都问：女儿今天状态怎么样啊， 一定要精神好。然后介绍说去年的文科状元考试前去医院做了加 氧手术的，据说效果特好，头脑冷静，连平时最头痛的数学做起 来都下笔虎虎生风的。 我妈赶快跑去医院走后门领了张加氧舱的票出来。 加氧舱很像是太空船的造型，每人一座位，座位上是类似与 防毒面具的那么一种装备，戴上吸气， 舱里的高压强能帮助将纯 氧压入体内，我想是因为我体内压强也不小，没吸多久耳膜被压 破了。于是高考我带着耳捂子进考场，塞了满满的药在耳朵里，巡 考的老师对我特别照顾，我心里揣摩他是担心我放纸条在耳朵里。 三天高考我没睡着过，考试时就觉得脑袋里有压路机逡巡而过， 一边做数学题一边搽眼泪，连看悲剧小说也没那么痛快地掉过眼泪。 最后一门考完后我把笔一扔，坐在位子上发呆，然后很洒脱的又跑 去找江云吃麻辣烫，跟他将你在北京等我一年，明年我直接上北大 体验体验生活。 不过结果很莫名其妙，我搽边上本科线然后被师大录取了，江 云无比遗憾的送我去报到然后北上去念公安大学。 高三那年大家都喜欢看《北京青年报》的一个叫"冰点"的栏目， 会不时有一些关于大学生活的专访，有一期的评论文章说师范院校 是爱情的摇篮。因为比较稳定的工作性质，也没有远大的前途激励 奋进，于是大家一起谈一些风花雪月的纯纯爱情。 大一开始，同寝室的女生每周去舞厅或者别的一些类似场所， 据说舞伴转换为情人是大学里司空见惯的恋爱路线。 我从不去舞厅，偶尔喜欢在无聊的课堂上记录一些男生追女生 的对话然后在吃饭的时候对着看。其实那不叫吃饭，有三个月的时 间我只吃开水涮过的蔬菜，对于自己有这样的毅力我始终觉得不可 思义。衣箱里有一件美丽的白色羊绒大衣，红色的围巾，没人的时 候我会取出来在身上比画，于是又有了动力在吃饭的时候努力咽青 菜。心里有个念头，暑假前我要恢复从前那个如诗如画的女孩，清 清爽爽地走在我喜欢的男生身边。 最后我没能清清爽爽走在他身边，现在与他相伴的人是我在大 学里认的姐姐。 嫉妒可以让人忘记善良，我始终没告诉姐姐最初我是怎样的敌 视过她。 念到大三时学校里搞了一次选美活动，姐姐是票选出来的校园 之星，在开学时看见她的第一眼我知道这个女孩子的气质是我终此 一生无法匹及的美丽，于是无可抑制的厌弃她说话的样子浅笑的神 情厌弃她在舞池里优美的旋转厌弃她一手漂亮的文章和秀气的字迹。 其实厌弃她的人并不止是我，还有寝室里另外一个女生。 美丽不是过错，可是在一间寝室里有两个美丽的女生或许是错 误的相遇。 师范院校的特色之一在那些被叫做师范娇子的中师保送生，尤 其在中文系，几乎所有的尖子都是中师保送上来的学生，多半是长 袖善舞并且明眸善睐的。我们寝室里那个女生又是保送生中的尖子， 从大一到大四连任学生会主席，照片曾经被用做《大学生》的封面。 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很简单，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姐姐 因为她的美丽被孤立，在中文系没有人愿意与她走得亲近，因为大 家都可以轻易看出主席对她的敌意。只有我不怕，因为我已经转到 外语系因为我不被人注意因为没有人在意我和什么人亲近。 后来我曾经很怀念那时的不被在意，于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说 自己想说的甚至多一点叛逆都不会有人在意。 我和我姐姐讨论过为什么我们会走近，答案是因为孤独。 我们一起在学校外租了间房子，晚上吃完饭后她会调不同的鸡 尾酒，那时我开始学会喝酒，从最低度数的青草蚂蚱一直喝到最高 度数的深水炸弹，微醉的时候她跳舞我写文章，从诗写到小说，她 从水兵舞跳到牛仔舞，然后再陪我沿着房子旁边的铁路走到很远的 邮局去投稿。 大一上期快结束的时候，我得了一个全国性的文学赛大奖，姐 姐编的独舞选送去参加建国50周年晚会，我们失去了在校外租房子 的自由，学校的某位领导似乎对我们的辅导员提了一下这是两个人 才之类的话要进行重点培养，老师找我们谈话说要注重个人形象要 和同学搞好关系一举一动都要为学校着想。然后我们一起搬进了另 外的一间寝室，和别的同学相处得很客气，甚至一起去参加友好寝 室的活动。 一间外语系的友好寝室里有个男生开始追姐姐，他的英文名字 叫做KING，外号叫情场鬼见仇。第一次见面时KING在林子里大唱 《无地自容》，连不懂摇滚的我也可以听得出来他唱得很有味道。 最后说再见时他借口要再多看大家一眼一个一个握手告别，握到姐 姐的时候单膝跪下行了个吻手礼，再笨的人也知道有故事可以看了。 KING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不过从认识姐姐的那天起他开始每天 穿西装抱着篮球站在操场上。学校的开水房在操场对面，每天我和 姐姐横穿操场去打开水时KING都中轨中矩地站在操场上，然后会过 来跟她讲：我们系要排练英语小品了我找不到人帮我对台词你能帮 我吗？我每次都要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太过于沮丧，好歹我也 是英语系的，可是能被我同年级的男生忽略不计实在不是件能笑出 来的事情。 再往后是学校开运动会，KING报名参加了所有男生可以参加的 项目，然后在3000米长跑摔倒后对搀扶他的姐姐说：相信我，不会 再让你看见一个失败的英雄。 她脸上有种复杂的表情，我看不明白。 他们开始一起上晚自习，我再度体会孤家寡人的滋味。 不过我宁愿继续孤独也不愿意发生那些刺激的故事来使生活悲 哀得充实。 暑假前接了一封绑架信，说是会让我消失于这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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