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里的独舞》之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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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haliao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7/1/7 22:58:40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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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第二天海子陪我逛街,突发奇想地要去找日本那种可以照成OK贴的机器, 他于是很耐心地陪着我从一个商场转到另一个商场,太阳很大,白晃晃的令人 睁不开眼睛,走的很累,却一直很开心--他总是这样宽容地待我,一如从前在 周庄一样! 周庄是我最喜欢的小镇,长满青苔的石阶、窄窄长长的迂回河道、灰瓦白 墙的老式房屋、旧上海的泛黄海报,令时空刹那间便倒转回许多许多年前--烟 雨蒙蒙的傍晚,一个身着旗袍的女子撑着把油脂伞婀娜地穿过幽长的青石小巷, 不知谁人家的收音机传出咿咿啊啊的小曲儿,河道里的船夫撑船而过撑杆发出 吱吱呀呀的响,那女子步履匆匆,一忽而便没入霏霏冥冥的雨巷,只留鞋子踩 上青石路"的、的、的"的清脆声音--这画面我在梦中想过千回百回,于是在认 识海子不久便腻着他要他陪我一同过去,海子应了,为此翘了好些天的课被老 板海批了一通,之后海子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走了很久,在西单劝业终于找到了那种机器,两人傻呵呵地对着镜头做出 几十种怪异的表情,笑的很放肆,叫的很大声,照片出来都是很开心的样子, 老板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一对"活宝"于是送了我们一对可以放这种小照 片的钥匙扣,我笑着问海子要留一张么,他摇摇头说不用,笑容僵住,我赌气 地将钥匙扣扔在马路中间,跌碎了,被千万汽车碾过--仿佛心底的某一个角落 被碾碎一般的刺痛! 于是我疯了一般地跑向马路中间,车鸣声、刹车声、尖叫声乱作一团,都 距离我好远、好远,我只是拼命地要拾回我心底跌碎的角落……海子排开人群 冲了过来,紧紧、紧紧地抓住我,仿若我只是夏天里的一个影子,手一松,便 散了。 好想爱,好想真心的去爱一场,可是却不敢。 也许是太久的冷漠让我害怕了外面世界的色彩,也许是长期的孤独让我忘 记了感情是如何去付出。我为心建立的堡垒虽然抵挡着外来的□□,但是我却 忘了开始就给它留下一个出口。 真的很怕,怕的不是失去我所爱的自由,怕的是我负担不起,怕的是我最 终还会失去。 所以,话未出口,心却在痛,阵阵的刺痛。 这是海子曾经的一个说明档,看到它时候我对着电脑屏幕呆坐了半晌,或 许我们都是一个太过注重情感的人,以至于小心翼翼地不敢去爱了…… 沉默,又是该死的沉默,我们一路默默地走着,一阵风过,头发乱了。认 识海子的时候我刚剪短发,很短很可爱的那种,但是多年的长发落地心中自然 会有稍稍的心痛,于是那时候的说明档也有着淡淡的不舍: 留了这么多年的长发,一下子成了齐耳短发真的有些不适应呵,梳子在发 上停留的时间一下子变得很短,常常的就会呆呆地看着那梳子上留下的短短发 丝,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悲哀--曾经友人戏言到哪里都会看到我留下的长发。 渐渐地,开始习惯短发--人生总会有一些东西是需要我们舍弃的不是么? "舍得"、"舍得",要有所"舍"才会有所"得"的呵! 于是,小青开始试着习惯短发,学着有所舍弃! 周庄回来,在BBS上收到了海子的信-- 没见过你长发飘然的样子,不知道那时的你是怎样的光景,但短发的你真 的很好看。喜欢看你的侧面,看你额头的那一缕碎发,就象一丝阳光驱散我心 里所有的阴霾。 我也会舍弃,但不会放弃。舍得,舍得--要学会舍弃,才会有所得到。不, 我不是有道高僧,我也看不破这舍得的因果,我只是这红尘中的一个凡夫俗子, 我只知道我爱,就应该去求。用我的热情,我的痴去融化世上的坚冰,用我的 生命去换回我求的幸福。于是,我不舍得。 可是愚笨如我却一直读不出他言语中丝丝缕缕的情绪,或许是那时太小-- 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欺骗自己,但最终不得不承认:不是不懂,而是怕痛, 所以不敢去触碰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 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的东西,恋爱了,分手了,毕业了,工 作了,辞职了,没有分量地飘在这样一个诺大一个北京城里,头发已经不再是 他所喜欢的短发,或许时间使我明了我无法舍弃无法"舍得"。头发长长直直的 垂在身后,三年中对他总有着一种很异样的情绪象小麦般地节节疯长起来,而 他呢,也有着太多太多的变化,不用说,我也知道。 歪歪的电话在沉闷的气氛中响起,恰倒好处地驱走了一些灰暗的色彩,歪 歪在电话那头嚷嚷着要下山来见见这个崇拜已久的偶像。 歪歪是我最好的朋友,来北京上新东方的,教学区在很远的山里,送她报 到的那天下着小雨,大巴下面皆是翘首的父母,站在雨中竟然也有丝丝的感伤, 之后和歪歪戏言我成了她在北京的妈妈。 至于歪歪和海子是如何认识的我倒不很清楚,似乎海子走后曾在BBS上和歪 歪聊过很多,而那个时候的歪歪也只是刚刚知道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而已,而 如今海子回国了,歪歪成了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你看,人生就是存在着许多 必然的偶然。 无论什么时候,歪歪总是最可爱的家伙,圆嘟嘟的样子却不会令人感觉到 胖,很大的眼睛总是很无辜的眼神,三人行的队伍,因为有了她的存在而丰富 了许多色彩。 歪歪叫嚣着问去哪里去哪里,仿佛困在笼里许久的一只鸟儿。 喝酒,我说,海子怪怪地看我。没有理会,我刻意忽略过他的表情。 去的地方是一个相当喧嚣的酒吧,三里屯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喧嚣而浮躁的 意识肆意流窜着的,女人与男人在这个狭小而拥挤的空间里都有着最最原始的 张扬与放肆。有些窒息的空气弥散着鬼魅灵异的感觉张牙舞爪地迎面而来,我 不能呼吸,冰凉的河水、扭曲的水草寸寸没过我的胆怯的胸口,河道水草的腥 气寸寸淹没…… 人很多,肩膀拥挤着肩膀,肌肤摩挲着肌肤,男人和女人的脸上都氤氲着 莫名的兴奋,我们便在这狭窄的氛围中努力找寻呼吸的空气,终于,在一个边 缘的角落我们坐定,帮歪歪要了一杯Kahlua,自己点了Margarita,拿起杯子, 淡黄色的光圈晃动在手边,歪歪好奇,抢过我的杯子喝了一口,大呼小叫地说 怪怪的味道,我笑,说其实只是因为杯口盐的咸涩。 酒精作祟,我开始笑,很放纵的那种,"最后见你是在哪里,你的小屋?" 我问他,肆意的目光。 海子的小屋?很温暖的感觉!我说过我喜欢小而温馨的空间,即便破旧、 即便凌乱。所谓小屋就是他的实验室,很小很小的一个房间,几张书桌,满桌 的资料,一台很旧很旧的电脑--拥挤而凌乱。 第一次去海子的小屋,他递过一杯咖啡,杯子是那种很特别的倒梯形,深 棕色,矮矮的,很有棱角。我本是个很怕喝咖啡的人,高考留下的后遗症,那 时熬夜看书,把咖啡当中药一般的喝,总是三分之一玻璃杯的咖啡加半杯的水 然后捏着鼻子灌进肚子,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碰过那种叫做"咖啡"的东西。但 是生日之后我渐渐开始喜欢上咖啡微香微苦的情绪,忘了是从哪里看到的这样 一种说法,说每一杯咖啡,其实只有百分之十是咖啡豆和糖调制成的,另外百 分之九十是一种成分复杂叫做"感觉"的东西。 于是那个时候,常常地,手捧咖啡便是一个下午,在他的小屋里,没有时 间的概念,窗口由明到暗只是很快的一个瞬间,其实重要的不是这样的一个小 屋,也不是手中的这一缕香气,而是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和这样的一份感觉。 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到海子还是他的小屋,去给他送第二天演出的门票,那 个时候在帮工大的一个晚会编导排练时装表演,那个时候一个很男生对我很好, 每次我去排练他总会骑车送我过去,然后在很晚的夜里送我回来,在很大的上 坡时用手轻轻托住我的后背。海子知道,也看到过,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起。 那天很开心地去给海子送票,短短的头发夹了许多很漂亮的卡子,好看么? 我问,他淡淡的笑,不置可否。放下票我走了,第二天演出我在人潮中搜索他 的影子他却没有出现…… "我去看了演出,"海子的话将我钉在原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 低下头,眼睛开始模糊,隐隐看到这样的一个场景生动地蔓延在所有记忆 的背面,点点滴滴异常空灵的背景音乐,人群中自己找寻的目光和人群背后被 找寻的影子,总是错过,总是错过,撞碎一地失落…… 用手轻扶额头,我努力抑制自己想哭的冲动,我开始笑,只是视线模糊、 再模糊,终于,我放下掩饰的手,无声地任由泪水肆意落下。 至始至终我没有再看过海子,一杯接着一杯,从 Margarita到 Tequila到 Vodka 到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酒,我知道自己一直被他的目光包围着,知道他沉 默的意义,我只是要自己喝醉、喝醉,不要思考不要感觉也不要去想,最后, 我醉倒在一片喧嚣里,醉倒在一片喧嚣他宁静的眼光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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