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起舞(转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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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rbzdl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6/8/14 1:16:52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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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天真得有些郁闷。在一个学校呆了快两年了,忽然发现似乎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大 家各忙各的,都很煞有介事。只有我,茫然。 一直觉得,自己最不缺的,是友情。也许我不是个容易接近的人,但一旦我把你当朋友 ,那么“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便不是白说的。很喜欢和朋友聊天,高兴,难过,有了 朋友,便有了共鸣的地方,也有了笑容和安慰。在约二十年的岁月里,因了各种各样的离 别,朋友常常分开,可是总会有新的人,给自己新的惊喜,所以,朋友只会越来越多。 可能是因为X(请你念做“萧”)有了男朋友,也可能,这只是个契机罢了,一切注定 。只是晚自习上得郁闷的时候,再也拉不到人陪我去聊天,走在西区的环路上,一圈又一 圈。两个人,都双手插在牛仔裤荷包里,面无表情,踱着步。说一些各自的故事,看过的 书,喜欢的东西。在冬日的阳光下,常常彼此并不算高兴,带点无所,带点郁闷,也带点 温暖。这是因了“找到同类”的感觉所带来的温暖,不算特别多,却也足够让我们暂时忘 记还有繁重的课业,暂时记得,还有那么多梦幻。 然而,这下子,我彻底一个人了。 上着课。总是很难有讲得很精彩的老师。我喜欢坐在第五排靠窗户的位置,在不想听课 的时候,看向窗外。并没有特别好看的东西,一只飞过的鸟,三两个走过的学生。让我漫 无目的地冥想一把。如果要记笔记,那么常常会记得七零八散,要不记笔记,我一定在没 什么东西好看的情况下,伏案睡去。不是不想做个好学生,只是茫然地向抗争点什么,到 最后改变不了别人,只好改变自己。 没有人陪我说这种虚无的想象和感慨了,我孤独得要命。 是在这时候,注意到W的。 他是个老师。据说还在念博士。人长得有点小,个子也不高,经常背着个书包(双肩背的 那种)来上课。总是早早得到了,站在讲台上,很有点“低眉顺目”的感觉:我是说,他 看起来比较羞涩。课间,总是低头看自己的备课笔记,(天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肯定已经 N熟了)还有一只手,在转笔。技术不是特别好,有时会把笔掉到地上去,再检起来,继续 。我常常怀疑,他是不知道如果面对大家的话,目光该往哪里放。索性就来个不管不顾了 。 上课了,他说一句:“好我们上课了”,一边已转了身,面对着黑板,开始写字。他的笔 记是比较多的,条理倒是清楚。所以记他的笔记是件比较愉快的事。字不算好看,但整齐 。因为这门科我还有点兴趣,又因为他讲得还好,所以一直规规矩矩地听下来了。只是稍 有空闲的时候,便忍不住去观察他,做一些没意义的猜测。比如说,大概,这会是什么样 的一个人,他这一刻的心情如何,等等。 下课的时候,他背起书包,走出去。有点急的样子。下楼梯绝对是三步并两步,一阵狂冲 。(我们的课是在4楼)常常让我很困惑:干吗这么赶?又没什么人在后面撵。 有一次,很难得地,看到他抬起头,笑了一下。有点孩子气。那是因为辅导老师来了,想 来他们认识。当时就觉得:笑起来挺好看的嘛,干吗天天目光飘忽的,面无表情状。这么 想着,自己也笑起来了。 另一次,上课前一分钟不到,我匆匆地赶过去,看他站在教室门口旁边,大约是太热,脱 了一件衣服下来,正把身上的衣服扯平。抬头看见有人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又 令我想笑。 课还是一天天地上下去。我继续着自己的郁闷或者振作。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 那一天其实也是平平淡淡的。课间我出去溜了一圈,已经是春天了,阳光也很好,我看看 已经盛开或者将要盛开的各种花,心里有些淡淡的喜悦。上课前我急匆匆地赶回教室,在 第五排的靠窗的位置坐下,抬头,他已经开始讲课了。一件灰色的上衣,运动服样的,一 条蓝色的牛仔裤。我默默地坐着,却忽然觉得:我是喜欢他的。 这个念头先让我自己愣了一下。可是它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顽固而又悄无声息。 我想我是个矛盾而又可笑的人,在想到爱情的时候。我开始否认这种感情,我对自己说: 你只是太孤独了,你只是需要人陪伴,所以让感情恣意泛滥了。因了这种否认,我才可以 心安理得地继续这默默的喜欢,并且极其“高尚”地不求回报。我想他一定对我这个学生 毫无印象,不过我告诉自己我不在乎。我盼望着他的课,我认认真真地记笔记,做作业。 但是我并不特别激动。看到他一如既往地讲着课,我只是有一种平平静静的快乐。我不自 觉的微笑着看他,看他的羞涩与孩子气,看他急匆匆地走,早早地来。我总是在离上课不 到一分钟的时候走进教室,这时大家都坐好了,他低着头,站在讲台上,千年如一日地看 笔记,我则正儿八经又心怀窃喜地从他身边走过,走回我的位置。往往刚坐下,上课铃便 响了,于是看他开始说着“好我们上课”转过身去。 那天早上是前两节的课,不想早上却睡过了。我大惊失色,赶过去,第一堂课已经要下了 ,我在旁边的教室里等着,课间,拿一支笔,一笔记本,溜了进去。他正和一个同学说话 ,似乎瞟到了我,我心虚地看到一个位置,便赶快坐下了。第一排,对我来说,好难得。 我一向怕离老师太近,怕在其需要配合的时候,做不出反应。 那节课讲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快下课的时候,他在讲一个例题,用到了人的血型 做指标,当时我正对所谓的“血型与性格”很感兴趣,而且我对他的血型已经作了一个猜 测,于是下课的时候,便去问他是什么血型。我想这大抵是我最勇敢的一次了吧!我双手 撑在讲台上,站在他的对面,因为一个台阶的差距,我仰起头看他,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的样子,微笑着说,他验过血,还不止一次,但不记得了。我有些失望又有些莫名的欣喜 地走了。一点点暗藏的激动。 另一次,下课的时候我走得早,赶在了他的前头,一个人。这一次他终于没有一路狂奔地 冲下楼梯,也许怕形象太难看。而我又故意走得很慢,微低着头,极力地忍着笑。阴谋得 逞的一点得意。 可是,我终于还是开始难过了。在学期越来越接近尾声的时候。当时,我一个星期可以见 到他一到两次,其余时间可以用来盼望,可是,这学期完了呢? 在他宣布课程结束的那天,十一点就下课了。一堆人涌上去,问关于考试的事。我黯然, 迅速地冲出教室,漫无目的地走着。从图书馆那边绕了一圈,我只是在难过着,又希望可 以见到他。曾有一次我看到他骑着自行车从小门出去,走小巷子那条路的。可是许久,我 没有看到他。默默地回去,吃饭。拼命地对自己说:你不要搞笑了!你有那么喜欢他么? 我向来是不去答疑课的,套题的事我做不来也不想做,而且,往往最后几天我才开始熟悉 课本,根本没有时间。但是因为自己也不想承认的渴望,我去他的答疑课,瞥了一眼,是 辅导老师,走人。 考试前一天晚上,说好还有一次答疑的,我早早去三教,似乎还是在我们上课的教室。我 在4楼另找了一个教室,放下书包,开始挖空心思想几个问题,以便一会儿去问。好不容易 到了七点,我又等了几分钟,才貌似从容地拿着草稿本走过去,踩着自己的心跳。 没有了。我的意思是:好像答疑课取消了。没有人告诉我原因。只是一个既成事实。我郁 闷得没有办法,开始在校园里乱走。在图书馆那儿,我看到了一个电话亭。在混乱的心绪 下,我去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那一刻,脑袋是空的。是不甘心?我不知道。 有人“喂”了一声,不是他。我挂了电话,仍然混乱。 那一个晚上,我把自己钉在桌前,翻笔记。但全然不知自己在看什么。终于熬到下自习的 时间,我背了书包,慢慢地朝宿舍走。在五号楼与三教之间的那条小路上,居然还有电话 亭。我迟疑地走过它,又回头,慢慢地去拨哪个号码,依然头脑空空。依然一声“喂”后 被我挂掉。 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第三次拨通了那个电话。这一次“喂”后,我没有立即挂, 依稀听到那边有个人说:还是不说话吗?先前就是这样。于是接电话的这个人非常不耐烦 地说:你是谁啊?怎么不说话?…不记得他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匆匆地挂了电话,一阵突 如其来的羞耻的感觉笼罩了我,我忽然觉得自己丑陋无比,在这做着一件更丑陋的事。我 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无聊和莫名的骚扰者,令人讨厌!我受不了这种想法,逃一样地回 去了,心里却在喊着:不,我并不是想这样的!我只是要一种平平静静的美好和快乐,我 并不想打扰谁! 那一夜睡得很不好。第二天考试的时候,总觉得胃里一阵阵恶心。头痛欲裂。我稀里糊涂 地做着题,依稀看见他穿了一件橙色的短袖,白色的短裤,非常清爽的样子。可是我不敢 多看,我还是在羞愧。 交了卷,我又折向了图书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又看到了他:立在自行车上,在站 牌前(那时,西区还没有现在的候车亭,在路的那一边,立着一根杆子,就是等校车的地 方)与别人说话。我的心跳了两下:是不是走过去,告诉他:对不起,昨天的电话是我打 的?…且要笑着说。可是我愣了愣,走过去了。甚至不敢回头。 接下来,我感冒了,也许是中暑,总之,还有八天的时间复习最后一门课,而我,混乱了 八天。结果那门课考的一塌糊涂。靠着期中考的成绩,勉强过了。 后来,我参加“三下乡”活动去了。因为身心俱疲,不敢回去让父母担心。那么几天,认 识了一个叫“西瓜”的女孩子,成了好友。 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到“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句话。想一想,如果我走了过去,是不是一 切会有些不同?可是我知道我不会走过去的。我太清楚自己。 后来写了一篇文章,叫做《夏日骄阳》,在末尾,我写道:希望哪一天,再看见他,旁边 又一个温柔的女孩子,两个人在阳光里,有着清浅而幸福的笑容。可是,有一次做梦,梦 见自己走在一条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对面走来了他,依然略略羞涩的笑容,我惊喜,正要 说什么,却见旁边一个女孩子,温温柔柔的,一下子,我像被钉在了地上,只觉得漫天的 落叶飞舞…… 两年过去了,再也没见过。偶尔想起来,便会有淡淡的惆怅和微笑。我觉得自己心平如水 ,想来,他应该已经过上幸福生活了?想起来,很像一杯茶的热气,一点点幽香,疏忽不 见。只是在那本笔记里,有一页纸,用白色的修正笔写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 惘然。 那天因为双学位的事,和同班一个女生走在一起。一向并不算特别熟。不知怎么回事讲起 了教过我们的老师,又讲到了他。那个女生说:“他很可爱的。”我点头表示同意。微笑 了一下。她又接着说:“有一次答疑,开始只有辅导老师,后来他满头大汗地跑来了,刚 踢过球,笑嘻嘻地告诉我们有一个题一定要看,并且说;‘他们居然让我出一个难一点的 题,类似的题我上课讲过的。’很得意的样子。当时我就觉得他好可爱啊!”“噢!还有 这种事啊!” 我笑了起来,心里面却慢慢泛酸。 那个晚上,极想喝酒。我笑着问自己:你自己也知道,自始至终,你只是一个人,自作 。你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 我的泪,在两年以后,慢慢流了出来。在我以为一切都已经淡如云烟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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