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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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kic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6/5/5 22:06:44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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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里依然死一般地黑,继续死一般地静。渐渐地,这黑暗使得空间 的局促界限开始慢慢地延伸,延伸着,一直延伸,直到这个世界都 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噬,所占有,所填充。这沉默使得时间开 始模糊,由点点滴滴变得有点粘稠,渐渐变得拖泥带水,变得似乎 停滞不前,直到所有对时间这个概念的感知丧失殆尽。存在,也在 沉寂中化成了虚无。意义,在虚无中被融化而消亡。 也许这就是一千年,也许是一万年,也许是... 终于,有一个变化唤醒了空间,唤醒了时间,唤醒了感知,唤醒了 记忆,唤醒了存在和意义。 冬夜,一位美丽的女子死了。她的爱人哭得死去活来,泪水洒满了 她的身体。有滴泪水渗进了她的雪白的肌肤,一直通到她的心脏。 在那里,结成了一颗冰粒,里面还渗着几丝子血。女子被埋到了后 山。墓中,冷冷的棺。棺底下压着一颗石子。 那石子不知怎么的,好像被压得有点不舒服,稍微翻侧了身子。棺 却随即压得更紧,石子动弹不得。冰粒感觉到了这小小的震动,发 现了这颗石子。冰粒显得有些高傲。 “石头啊...喂,说你呢。怎么?身上压得太重了?不舒服么? 呵 呵,没办法,这屋就这么置的,不过咱俩好歹也算个邻居。只是我 居上,你居下而已。呵呵。” 小石子听到了冰粒的话,心里显然有点不舒服,“高贵的冰啊,你 说我在下面而你在上,真是这样的吗?你干嘛不这样想呢?如果有 个人跑到地球的那一端看过来,那么他一定会说我在上而你在下啦。 怎么样?” 冰粒被这突如其来的贫嘴搁了一下,“你...你你少来,地球那端 到这里隔着整整一个地球那么远,那人怎么可能看得见?” “说得对呀。哪,地球那端的人看不见,难道地球这端的人就看得 见了?我说邻居啊,别忘了,你和我都被埋了,这是现实哦。这边 的人也不会看得见我们而分什么上和下的。呵呵。” 冰粒看到石子居然这样驳嘴,有点愤怒了:“你没有听说过事实是 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么?尽管人们看不到谁在上、谁在下,但 事实并不会因为这个而改变。而事实就是,我在上,而你在下。” 冰粒不让石子有任何插嘴的机会,紧接着说:“你这颗灰不溜秋的 石头,你懂什么?抬头看看我吧,我是由两位相爱至深的人的血和 泪结晶而成。我象征着人类最伟大的爱情。我就是艺术,我就是内 涵。” 石子没有抢话,冰粒更得意了:“所以,看看我吧,我被这样里一 层外一层地呵护着:先是心脏,这是一块有灵性的肌肉,它曾经饱 蘸着澎湃的血液,并驱动那一股股火红的热情去思念,去感动,去 热恋;而它现在成为我这舒适柔软的床和褥。看我的居室就是这女 子的躯体,她雪白光滑的肌肤便是那无疵无瑕的粉壁,那性感唯美 的曲线只有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才能雕琢购建而出。屋子为色彩斑斓 的花园所拥簇,那是她身上的霓裳,上面还存有清香,稍稍闭上眼, 沁人心脾。而这一切如诗一般的美,都小心翼翼地封存在这副坚实 的棺木里,经受岁月和环境的变迁。” 冰粒眯起眼,微笑着:“我的存在,是神的安排。你只须稍作想象, 一万年后,一位考古学家在这里发现了这座丘墓,在这发现了我, 我就会以举世独一无二的身份来揭示这段惊天地、泣鬼使的的爱情 故事。让爱情的真谛在世人的面前闪烁着我这水晶般的光彩。嗯, 没错,这就是我的使命!” 冰粒停了一下,正了正声,瞥了一眼那颗依然沉默的石子,“而你 这块压在棺底的烂石胚子,生来就卑贱、猥琐。你就认命吧,你就 只配做这个了,乖乖地扛棺材吧,别乱动,影响了我的清修,我可 饶不了你。哼!” 墓里死一般地黑,死一般地静。石子没有任何反应。冰粒享受着一 种凯旋的心情,回味着一种以绝对的优势狠狠击溃敌人的快感,只 是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不过瘾么?这个念头瞬间即逝,冰粒想, 石子本来就是个卑微的种,如同被彻底溃败掉了,败得没有一丝挣 扎反抗的气力,自己也懒得再鸟它。石子一动也不动。冰粒也一动 不动。就这样。 墓里依然死一般地黑,继续死一般地静。一天过去了。 那石子不知怎么的,好像有点不舒服,稍微又翻了个身子,棺材被 垫起了一下。冰粒受到了这小小的震动,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 觉得被弄醒很不自在,“人家睡得香呢,你怎么搞的?” 石子没答话,又翻了个身子。冰粒又被颠了一下,“你身子痒痒了 是不?乱动个啥!” 石子接着又翻动了两下。冰粒恼火了,“喂,破石胚子,你怎么不 说话!我让你别动!我跟你说话你究竟听见没有?” 石子连续翻动几下,似乎不愿意停下来,棺材被搁得吱噶直响。冰 粒被颠得实在忍无可忍,正欲破口大骂 ---- 身下的地开始猛烈抖动,周围轰隆地巨响,地裂开了,通红的熔浆 推举着强劲的气体从地底涌上,在裂口处呼啸着喷薄冲天。高温高 压顷刻之间摧毁了一切。 那天,那个地方下了一场小雨。一位地质学家在后山的灌木丛边上 发现了几颗呈黄褐色的小石粒。经验证,其主要成分是硫磺。后来, 地质学家惊喜地发现,后山上有很多灰不溜秋的小石子,表面蒙有 尘土,外观与一般的石子无异,而其中却富含硫磺,有的便是被雨 水冲刷后才显露出来的。通过进一步的研究考察,地质学家在地质 学报上确信地指出,这个地区地热比较活跃,在很早以前是火山, 后来休眠了。根据其地表岩石特征判断,后山正是当年火山口之所 在,而该休眠的火山在距今大约一万年前苏醒而爆发过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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