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上海来看我(6) | |
【返回本版】 【发表帖子】 【回复帖子】 | 浏览量 759 回帖数 0 |
micky123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6/4/29 13:40:53 编 辑 |
||
六. 可事实毕竟不是我的想象。几天后,小锋便骚动不安起来,他忍受不了我与他住在一 套屋子里,却始终离得远远的,他根本不提是他自己让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的腰在阴雨天就隐隐作痛。这一点他根本不愿面对。我才明白他回来并不是像他原 先自己说的那样为的是要看看我。对于他这样一个男人,即使将要面临生死大限,却还是 要找一个女人。这对他也许比一切更重要。我真是搞不懂男人啊,一辈子也许都搞不懂, 他们到底要什么呢,就是那样一个出路吗? 我说我在四处给他打听医生,他说他不需要医生,他不想躺在病房里等死,他有钱, 大把的美金。他就是死前也要做回风流鬼。 说这话的时候,小锋已不再顾忌我的脸色,他甚至说要我帮他物色女孩子,既不是做 鸡的,但又放得开可以陪陪他的。他说他一直对上海的女孩子情有独钟,在国外,那些女 人都像加过发条了,像个机械人,几点美容,几点健身,只知道保养自己的脸和身材,她 们粗线条缺少细腻的感情。所以他来日无多,还是想回到上海,想要最后感觉一下上海女 孩子特有的温存。他说我以前曾那样地对过他,给过他,而现在已不可能,他是明白的。 一个快死的人说这话,我只有答应他的份,但是,在无可奈何之际,我发现自己心里 寒得厉害,脸像小锋一样白得透明,手也冰冰的。 我只好找到倩做他的替死鬼。 倩是我一天晚上在泡酒吧的时候意外遇到的一个小姑娘,那天她喝醉了酒,一个劲地 对我说男人真他妈地全让她失望。她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可是像是哪里不对,整个脑 子就是不用在正途上,除了男人男人男人,她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还能有什么生存之 道。 我遇到她的那天,天气突然间冷了,气温从二十多度一下子变成了五度左右,风刮了 起来,倩借着酒意说她今天别想有什么生意了,其实事先我就注意到她,那之前我正在盘 算着写一些另类女人的故事,另类这个词已经完全地被一帮烂人糟蹋坏了,我当然有理由 把这个词套在像倩这种在酒吧间借生意的女孩身上。那天,我早就注意到这个穿着露肩的 暗红色低领裙子像血一样发着腥味的女孩,她先是和一个肥鸭样的男人坐在靠墙的角落里 喝酒,那男人捏了她身上好几把,后来却跌跌冲冲地先走了,再后来又有一个麻杆样的瘦 男人被她拦住,说了几句话那瘦男人就被来找他的一个胖女人带走了,之后,暗红色女孩 就一直独自喝闷酒。 当我坐到她的身边,知道她叫倩,今天别想有什么生意之后,她就再也不肯离开我, 絮絮叨叨地把我当做男人撒起娇来,然后又一个劲骂男人,我想她是把我当作另一类心理 变态的女人,对她这样的女人产生了兴趣,她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是男人和女人都一概搞 不动,心理倒有点变态。倩最后竟投身在我的怀里。外面天气凉了,从窗外硬挤进来的风 已经让倩直发抖。看倩身上的衣服是绝对要让她生一场大毛病的,而且是又喝得这个样子 。 我问她住在哪里,她嘀嘀咕咕地说没有地方住了,那个男朋友不要她了,她为他打过 好几次胎,而那个男人照样不要她了。她说她今天是第一次想接别人的生意,因为她为了 爱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所以她今天就想看看如果和别人,她 能换来什么。 我相信倩不是那种鸡了,因为她说起这话的时候,我看到她真地哭了。眼泪无声地掉 在她那暗红色的薄裙子上,更像暗红的血,使我心起怜惜。 酒吧里已经有人在盯着我们方向看了,几个美国的白种高个子也在窃窃私语。 我想别无它法,谁让我主动坐到她身边的呢,而且当初还打着利用她一把写文章的念 头。而且我不能让那些美国佬看中国女人的笑话,或者趁机想占占便宜。 在小锋之前,在云南,在那个飘散着菌类迷幻的芳香、以及温润而潮湿像爱情一样空 气的云南,我曾经有过一个美国男友,他是一名主吉它手,天生热爱异国他乡,在俄罗斯 呆过,喜欢莫斯科的建筑,但始终适应不了那里的饭菜;当他漂荡到云南,在酒吧街上的 一间兰花坊弹吉它卖唱的时候,他决定要爱上一个当地的姑娘。 深褐色头发蓝眼睛的我的高鼻梁的情人,他简直使我吃不消,热情如火,没完没了, 那样的亲近和膜拜只有一次已经足够,这样的经历只有一次已经足够,这样的经历类似于 做梦。在梦中虚脱,脸色煞白,眼圈发黑,在爱中迷乱。肉体上的放纵总有一天让人生厌 ,再也找不到感觉。 和他相比,接受小锋显得容易了,但是中国男人疯狂的内心却是在以后才让我吃苦头 的。 两种影响均来自男人,不同国籍,不同职业的两个男人,他们彼此一无所知,但是在 某种程度上,却毁掉了我的一生。我因此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了无生趣,装腔做势,自欺 欺人,自以为什么都明白,不会哭也乐不了,我知道我的生命在我从四楼上坠下的过程中 已经完蛋了,那时候我翩翩然落下,大睁着眼睛,不惊叫亦不挣扎,那一刻,我已经不同 于往日的二十二年岁月中的二毛,我已变形,变态,变样。 现在我二十七岁了,我活着,但是我的生命已过早终结,只不过没人能看得出来而已 。 雷那天说,我的脸上写着一行字:我不知道我要什么。是的,我不知道,也没什么是 我要的。即使偶尔还会想要一个男人坐飞机来看我,那也仅仅是出于无聊,仅仅想完成字 面上的意思,来看看我,而男人却很少只是这么理解。所以,这样的想法本身也是空的。 |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