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故事 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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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6/3/25 10:01:25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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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湿而清冷。 透过迷蒙的雾气,我看见天边的残月正在慢慢隐去。踩着地上蓊郁的树影,我缓慢 的移动自己的步伐。晨起鸟儿的鼓噪之声并不能驱散夜来的噩梦。白裙子的角角边边已 经被雾气染得湿润,寒意从我的脊背往上蹿。 我惶恐而无助。 身体仍然疼痛,散发着一股污秽的死亡的气息。 我开始痛恨自己:出来之前我应该洗个澡的,把自己处理的干净一点,至少,应该 擦干净身上的血迹。再有,我应该把妈妈的遗像取下来,把她孤零零的撇在那个我不会 再回去的地方,是件残忍的事情。没有亲人陪伴她,也没有亲人陪伴我。 我开始咀嚼“相依为命”这个词语,心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 “妈妈,妈妈!我何幸,有你给予我生命;又何其不幸,要在这个步满泥沼的世界 上独自挣扎!” 打开随身带的小包,我检视着里面的东西: 不多的钱,一柄木梳,一个厚厚的黑皮的本子。 那本子,是有次打扫家中的杂务时,无意中被我发现的。那个时候,妈妈还活着。 那天,我把小屋里的一些杂七杂八做了些整理,譬如一些旧衣裳什么的,就打好包 捆起来;一些旧书旧本子什么的,则被我摞起来,准备卖给天天中午在这一带转悠的收 破烂的歪脖子老头。 很多书,因为很久以前,我是爱看书爱买书的。我收集一切我爱看的书,就象为自 己收集一切今生今世不可能实现的幻觉。沉浸在那些字字句句中,我才会觉得自己生活 在一个正常的世界,是个正常的女子,有着正常的希望和理想,走着正常的道路。 知道那天,妈妈再次发作揪掉了我的一大片头发,继父则走过来,暧昧的关心着: “疼吧?” 并且试着将我拉到他的身边,用那粗糙的暴着青筋的手抚摩我,我才知道,原来从 前不过是我的自我欺骗,命运早已经和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这一生,我注定无法安 稳幸福,只得在惊怖和颠沛之中跌跌撞撞。 所以,我准备收拾起过去的一切,做个了结。 然后,我就发现了那个本子。吹开上面积满的灰尘,我不由的呛咳起来。 揭开第一页,跃入眼帘的,是首荡气回肠的词,尽管我并不真正懂得文学,依然忍 不住内心酸楚: “彤云久绝飞琼宇,人在谁边?人在谁边? 今夜玉清眠不眠!香销被冷残灯灭, 静数秋天,静数秋天, 又误心期到下弦。” 字是用黑色钢笔写的,尽管已经稍显模糊,我仍然能认得,这妈妈的字迹。她发病之 前,是能写得一手好字的,甚至可以说是博览群书,冰雪聪明。所以,现在看来,她的疯 癫几乎应该是注定了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绝顶聪明而且容貌美丽的女人可以幸福平 安的终其一生,上帝喜欢残破,更加欣赏毁灭。 本子上写得应该是日记吧,然而没有日期。很多时候甚至没有完整的来龙去脉,只是 一些零散的片段,句子,甚至一个词一个字。 我贪婪的吞食着那些被记录下来的过往: “今天他又来了,送我一只发夹,他说‘子君,你有最美的头发,该有最美的发夹。 来,我给你戴上。’于是,他给我戴上了,换下了那跟已经掉色的绳子。他的手从我脸旁 滑过,温暖温暖温暖温暖......" “我一定是爱上他了.......他的笑容,他的沉思,甚至他的怒气,还有他的小心 眼......啊!这是多么幸福的日子。我的期待,我的渴望,我的心,我的梦,他懂吗?他 懂吗?......."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爱情原来是这样的!我情愿为他而活.........” “他说,喜欢看我编成麻花辫子,像个踩云踏雾而来的公主。于是,我整天编着那样 的两条辫子,女为悦己者容,不是吗?” .......... “他来找我,他说想和我........我答应了,是错吗?我不能考虑了.总之,我 已经是他的人了.......他说要好好疼我,爱我.......好动人的语言,即便是谎言,我也 甘之如饴......." ........... ........... “青妹说看见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啊!我怎能相信?怎敢相信?可是, 为什么他对我不再温存?为什么他的眼神如此倦怠?” “他一个星期没有来找我了,不知道正流连何方?我发誓不再对他的行踪关怀,男 人,有他自己的世界,不像我必须生活在幻想里。让他去我行我素吧,我不能再过等待、期 盼、渴望,而失望、绝望的日子!” “拉马丁的诗里说:‘我渴望爱情如饥如渴!’” “我恨我自己不能不想他,我恨我自己不能不爱他!又是多少天了?我独拥寒衾,在 无眠的夜里编织我可悲的梦——或者有一天,他会真正的来关怀我了,会有那么一天吗?” ........... “我终于找到了他,告诉他我要嫁给他,我有了他的孩子。可是他怎么能冷笑两 声就离开?” .............. “我失去了孩子,啊!昏昏沉沉的白天,昏昏沉沉的黑夜,我这样昏昏沉沉的过 着。梦魂颠倒,颠倒梦魂,神思恍惚,恍惚神思……何年何月,我能解脱?” “剪了我的头发!剪碎我的爱情!我恨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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