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故事 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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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ngxl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6/3/25 4:22:21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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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姨也就是妈妈日记里提过的青妹。 我知道青姨和妈妈曾经很要好,我还模糊的记得很小的时候青姨经常来我们家里,每 到这个时候家中就会反常的热闹起来。我知道父亲和母亲都盼望着青姨常来,她有着最慧 黠的谈吐和最爽朗的性格。我也喜欢她,从青姨那里,我常常会得到一些盼望的小玩意: 比如,一个穿了蕾丝纱裙的会眨眼的洋娃娃,或者就是包装很精致的小人书----而这一类 东西,妈妈是没有心情为我置备的,她永远沉浸在自己的遐想和自我折磨中,我不敢打扰 ,也无法打扰。至于父亲,老学究式的父亲,他是很难注意到小女孩子这样的渴望的。 但是,似乎是从母亲精神失常之后,青姨就很少来我们家了。最初还曾来看过几次, 我看见她坐在妈妈的床头,含了泪,试图要跟妈妈说些什么,可怜妈妈已经无法安静的聆 听,无法正常的给予反应了。青姨只好唏嘘不已。那时候已经有继父,所谓 “道不同不相 于谋”,青姨和继父之间并没有什么话好说,常常是连饭也不留下来吃,匆匆来,又匆匆 去。再过一段时间,青姨就再也不来了。我知道妈妈想念她,因为我常常在妈妈神智清明 的时候,看见她拿了张旧照片发呆:那张照片上,年轻的青姨和年轻的妈妈亲密的偎依在 一起,妈妈长发,青姨短发,都有着同样明澈慧黠的眼睛和同样无所顾忌的单纯微笑。 在我万般彷徨无奈的时候,我常常会想到青姨,想到我靠在她温暖的身边,用我的小脑 袋蹭着她,缠她给我讲“王子与人鱼姑娘”的时光。我翻过家中的通讯录,然而拨出的电 话开始是长时间的无人应答,再到后来,就被告知“所拨叫的电话号码为空号”,只得怅 怅然挂上,而后发呆。 就这样,青姨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很多年。大概从我八岁之后,我再也不曾见过她。 直至母亲葬礼的时候,我才再次见到消失已久的青姨。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穿一袭 黑色绒质旗袍,襟上别一朵小小白花——岁月仿佛对她格外眷顾,留给她的,是一份长年 累月沉积下来的端庄和优雅。我远远的看着青姨,再掉头凝望棺木里安静长眠的妈妈,一 时间泪盈于睫:容色胜过青姨的妈妈,什么时候竟然这样憔悴而狼狈了呢。 我看着青姨靠近了妈妈的棺木,看着她用手捂住嘴巴,无声的掉下了眼泪。 青姨是悲伤的,然而她的悲伤很克制。 转过头来,她看见我。扶住我的手,她的喉咙梗塞: “哦,凝眉,可怜的凝眉!” .......... ......... .......... ......... 青姨临离开的时候,留下一份地址和电话号码给我,她说: “凝眉,子君去了,就把我当你的亲人吧!” 现在,我翻出了那份地址: “福山路59号”。 福山路?很远啊。我想着,扬手拦了一辆车,坐上去。 车子出了城区,上了一条柏油马路。路极平坦,车子开得也稳当。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刚刚发生了这么多这么严重的事情,我却似乎不是当事人, 我没有太多的惊惧,甚至没有眼泪和嚎叫。我只是迷失而茫然。我不知道继父现在在家里 做什么?或者,他已经包扎好了伤口,那并不是致命伤,很容易处理,甚至都无需上医院 。我猜,他正在破口诅咒我,或者正想着把我抓回来。风透过破损的车窗吹在我的脸上, 身上,我打了个寒噤。 过了多久?四个小时?五个小时? 我不知道。 司机在叫我:“喂,小姐,福山路已经到了!” 我猛然惊醒过来----原来已经到了。 下了车,我嘘一口气,原来,青姨就住在这里,离我们不远也不近。然而咫尺也能成 天涯,这些年来不通消息,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惊奇之处。 我提了包站在路口。却突然怀疑起自己这么做是否明智:我来找青姨,为了什么?找 到她,又能做些什么?我究竟该何去何从?........ 不知道发了多长时间的呆,知道一群嬉闹的孩子从我身边跑过,扬起一阵沙尘,才使 我呛咳,而恢复正常。 既然已经来了,就去吧。 59号很好找。我停在一栋小而精巧的洋房前,再看一眼门牌号,没错,是这里了。 我按下了门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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