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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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6/5/23 10:12:38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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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的晚上,月亮并不是特别亮。前一天晚上班里同学出去聚餐,酒足饭饱,一路 嬉闹着回来的时候,偶然抬头望了一下,不由得惊叹一声:“月亮真圆!”好久没见过 这么圆的月亮了,确切地说,好久没有看过月亮了。在这个城市里,空气污染并不严重 ,可是除了在教室里背GRE,在宿舍看碟,或者上网灌水聊天,谁会没事专门去仰望夜空 以净化自己的心灵呢。 今年的中秋似乎与往年不同,几天前大家就在嚷嚷着怎么过了,颇增加了几许节日 的气氛。可是到头来还不是陪女友的陪女友,饭局的饭局,上课的上课,只剩下我们几 个闲人在宿舍里孤孤寂寂的。其实往年又何尝不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所 以我也未把这节日看得很重。 电话是免不了要打的。开学到现在,还未曾往家里打过电话。虽然课不多,但是每 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也想抽个时间问候一下家里,可是竟拖到了现在。也不知道妹妹 上学的事怎样了。 倒是我的电话先响了,是弟弟打过来的。弟弟在外打工,是广州某鞋厂的一名保安 。干了四年多了,我高考那年的春节后走的。四年里回了两次家,但都不是在春节--春 节厂里没人,更需要加强安全工作。弟弟小我两岁,21了。近来常跟我说,自己年龄渐 渐大了,不能长久这么做下去,想辞工然后学点技术。弟弟说刚往家里打了电话,爸爸 妹妹都在,妈妈卖菜还没有回来。然后又跟我提起他想学电脑的事,让我找找有没有合 适的学校。他跟我提过好多次了,但是我想全国哪一家大学没有计算机专业,人家那么 多大学生还找不着工作呢,会要你一个中学生,何况你基础那么差,连键盘鼠标都没摸 过,不一定能学好。但是他好像认准了电脑专业,我劝他学点电工汽修什么的,他说他 们厂的电工工资还没他多。他问我吃没吃月饼,我说没有。这几年在学校都没吃过月饼 ,懒得为了一块月饼而专门去买。他说你早说嘛,我们厂里发了很多月饼,我给你寄过 去。我说你算了吧。弟弟最后还吟了两句古诗:“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问我知不知道下句。我当然知道啦。他又考我:“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呵呵 ,这都难不倒我。弟弟在家时不爱学习,在外打工却忽然对古典文学感其兴趣来,回家 时带走了很多书。他经常在厂里女工面前卖弄,还说大家都称他“才子”。弟弟回家时 对妹妹说,一定要好好读书,他就非常的后悔,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还说数学那 东西学起来真是头疼。 妹妹今年考的高中,差了几分,要交好多钱。暑假里父母一直在托人,希望能少交 点钱。妹妹学习倒是十分认真,就是不太主动。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她是不会多做一 题的。不过那些作业已经够她做的了,每天要到很晚才能睡觉。我跟她说你就不能多考 几分吗,她很天真地说:“都怪咱妈,把聪明的基因都传给你了。”我上学可没有她那 么苦,一路轻松就考上了大学。 我往家里打了电话,是妈接的。妈每次总是跟我说同样的话:在学校吃得好不好, 有没有生病,要多锻炼身体......我问妹妹上课跟不跟得上,妹妹说还行,刚开学老师 讲得比较慢。今天中秋节,晚上放假所以没上晚自习。我问她住不住校,她说不住,晚 上有跟她一路回来的。我想起了我上学时那会儿:晚上九点多下课,我就一个人骑车回 家。我尝试过所有的回家路线,一般要花20多分钟。有一段路没有路灯,如果有月亮就 非常好。尤其是月圆之夜,所有的东西都照得很亮,路上就像下了一层霜,空气也像是 浸在牛奶中一般。四周静静的,路上除了我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这美好的夜色是属于我 一个人的。然而在冬天,有时风特别大,吹得我简直就蹬不动车子,只好下来推着走。 这个时候似乎月亮也早早的回家歇着去了,几颗寒星高挂在北边的天空,排成一个巨大 的勺子形状。虽然累出一身汗,但回家躺在床上,内衣贴在身上还是冰冷的。跟现在相 比,想想那时还真的挺苦的。 有一段时间,我回家走的是最远的一条路线。那也是我最怀念的一段时光,那时我 回家的路上不再是孤身一人,也总觉得路太短,而在路口分别时她总是轻轻地嘱咐我: “路上要小心。”那条路我现在已经很少走了,经过拆迁改造,路边的景物也已非昔日 模样了。 我总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天下最开明的,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不干涉。当我的电话 渐渐多起来以后,他们也没有过问对方是谁。然而在一个周末,我的确因为有事回来晚 了。他们说很担心我现在的情况,还说他们全都知道了,早就去学校了解了情况。那时 节我心灰意冷,脾气很坏。现在想想,真是不知道那时为什么如此冲动,也后悔不知道 有多少次惹得父母伤心。那时候没有她我好像一天也活不下去;而现在好几年没见面了 ,我便也这么过。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中秋节是不是一个人过。 后来就是高考,选专业的时候,我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填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 。爸爸很关心好不好就业,我笑他俗,跟他说你没看电视吗,二十一世纪就是我这个学 科的世纪。大一大二时,我学得很起劲,数学物理都很让我着迷。等到真的接触了专业 课,才发现并不是像我想得那样,后来我就开始逃课。我也关心起自己的未来,发现读 研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于是放下清高,汲汲于争取一个保研的名额。自从我上了大学, 爸爸也关心起我这个学科的进展来,跟我说:在美国对你这个学科非常重视,克林顿花 了很多钱支持基因组织(基因组计划),布什又提出来发展肝细胞(干细胞)。还给人 做科普:将来的人都不用生小孩了,像孙猴子一样拔根头发就能克隆出一个来。 我让爸接电话,爸问我现在是什么专业,好不好就业。我说:我们这个专业在国际 上都是热门的。心里却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选个电子或计算机专业呢。我家邻居的孩子 跟我同岁,上学成绩一直没我好,现在毕业了,搞营销,收入很高。根据爸爸的想法, 我将来毕业了可是博士,肯定要比他强得多。爸问我吃没吃月饼,我忙说:吃了,吃了 。爸又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退休的手续终于办下来了,每个月能拿500多块钱呢。听 到这个好消息,我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爸下岗十年了,刚开始每月还有一百多块钱的补 助,后来只有逢年过节单位里才发些钱和东西。本来八月一号就到了退休年龄,可是人 事部门迟迟就是不给办理,说要研究研究。爸又问我缺不缺钱,我说不缺,工资月底才 发,我还剩些钱够用的。毕竟是研究生了,不能再花父母的钱了。爸说:“要是买什么 东西要用钱的话,跟家里说一声,给你寄钱过去。”我想起我当时买电脑,花了两千多 块钱,后来爸听说邻居家的孩子买了一台5000多块钱的电脑,问我的为什么这么便宜, 我说电脑降价了,并且用来学习足够了(可是我都干了些什么呢)。爸说:“要买就买 好一点的。如果缺钱的话,跟家里说一声,给你寄钱过去。”这一刻,我禁不住潸然泪 下。 我专门跑到阳台上看了看月亮:月儿真圆,但今晚不是特别亮,也没有我想象中的 大。 今年的中秋的确与往年不同:我读研了,虽然未来还是很迷惘,但是可以自食其力 了;妹妹上学的问题也解决了;弟弟工作挺顺利的,并且长大了,开始为以后作打算了 ;爸爸退休了,有了一笔稳定的收入;妈妈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辛苦了。人人都羡慕我 妈生了几个好儿女,走在街上有时就会有人问:“听说你儿子上大学了?”“是呀,都 读研了。”然后妈就跟我说:快过来,这是你姑姑。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这么多亲戚。 然后人家就对我说:“哎呀,这么大了,我抱你那会儿你才两三岁。时间过得真快!好 孩子,真是给你妈妈争气!”对妈来说,没有比这更让她满足的事了。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总有些事情年轻的我们无法理解,总有些事情让我们慢慢的 长大。 今年的中秋节,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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