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蕪葉落,彼岸花開(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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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erain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4/8/3 22:51:25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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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进内室,便见郗鉴面色枯槁地躺在一具卧榻之上,而郗昙的一对子女郗恢与郗 道茂正垂手侍立在榻前。 见此情形,身为女儿的郗璿不免坠泪:“阿父,女儿来看您了!” 郗鉴病体虽然羸弱,精神却依然奕奕,今见郗璿来访,顿感宽慰:“原是璿儿到 了!怎不见逸少?” “夫君不知阿父病笃,与那许迈泛舟出海去了。”郗璿一面抹泪,一面作答道: “若知阿父染此沉疴,夫君他必当星夜驰奔来探!” 闻得许迈其名,郗昙不由眼放异彩:“阿姊,听闻那许迈乃抱朴子葛洪的师弟,如 能得葛仙翁赠一灵丹,阿父或可得以延命!” 葛洪,字稚川,乃邵陵太守葛悌之子,其叔祖葛玄乃东吴有名的方士。葛洪起初于 叔祖葛玄的高祖郑隐门下修道,后遭逢八王之乱,不得已避祸岭南,遂再拜南海太守鲍 靓为师,与许迈隶属同门。鲍靓见葛洪天赋异禀,不单将《三皇文》悉数相授,而且将 爱女鲍姑也一并嫁与了这位弟子。太兴元年,晋元帝司马睿移祚江东,司徒王导辟葛洪 为掾属,后迁咨议参军。咸和四年,因好友郭文谢世,乃辞官隐居于上虞兰芎山。咸和 八年,因闻交趾郡盛产朱砂,为便于炼丹,葛洪于是自请为句漏县令。孰料,行至番禺 时为广州刺史邓岳挽留,不得已只得隐居于南海罗浮山。 “阿弟,此言当真?”郗璿闻言一怔,继而言道:“我即刻修书一封,请夫君邀那 葛仙翁前来!” “璿儿,勿要麻烦逸少了。”郗鉴闻言摆了摆手:“生死由命,强求不来的!” “可是,阿父您...”郗璿欲言又止,禁不住泪如泉涌,扑在了父亲榻前。 郗鉴伸出干瘪的右手,轻轻替女儿拭去面颊之上所挂的泪珠:“璿儿莫哭!犹忆为 父当年遣门生求婿于茂弘(王导之字)府上否?” “阿父为了女儿的婚事殚精竭虑,我又怎敢忘却?” “可还记得那门生如何回禀?” “王家诸少并佳,然闻信至,咸自矜持。惟一人在东床坦腹食,独若不闻。”郗璿 言及至此,已然泣不成声。 “正此耶!得此佳婿,何其幸哉?”郗鉴忆起当年往事,不由为之矍铄了一番,却 又随即黯然道:“可惜逸少立誓不仕,不然何来方回(郗愔之字)荣任之喜?所赖诸位 外孙年华方富,日后自当各有一番作为!” 一直肃立于旁的王献之,此时亦不免欷歔:“外祖且宽心。献之日后必定重振家 声,以报椿庭萱堂哺育之恩!” “尔可是官奴?”郗鉴闻言忙将王献之招至榻前,“数载未见,吾孙今已是舞象 (即成童,古人称男子十五岁时为舞象,源自《礼记.内则》:“成童,舞象,学射 御。”)之年。可曾婚否?” 郗璿见父亲问起幼子婚事,紧忙答道:“回阿父话,稚子尚未婚配。” “如此甚好!”郗鉴抬手指向避于一隅,身着一袭桃色落花流水纹襦裙的郗道茂: “吾膝下二子四孙,孙辈仅此一女。幸已及笄,如若不弃,便指给官奴为妻吧!” “蒙阿父厚爱,如能亲上加亲,亦甚合女儿之意!”郗璿闻言不免喜上眉梢,继而 转首对王献之道:“官奴,还不谢过外祖?” “谢过外祖!”王献之诺诺连声,却不由自主将头转向了郗道茂:“不知表姊.. .意下如何?” 郗道茂闻言大窘,顿时飞红扑面,脱兔般逃出了内室:“一切听凭父母之命!” 目送郗道茂的背影没入天井中遍植的茉莉与丹桂,郗璿这才徐徐对郗昙道:“既如 是,此事便先行订下,待稚子加冠后,即便成婚。阿弟以为如何?” 郗昙自幼随父亲郗鉴修习书法,奈何天资平庸,一直未有所成。眼见哥哥郗愔工于 章草,仅次于姐夫王羲之,姐姐郗璿更是被时人称作“女中笔仙”,个中失落,自不待 言。然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郗昙因而亦集字成癖、藏帖成狂。此番能与闻名遐迩的 “书圣”王羲之结为亲家,自是喜出望外:“但凭阿姊所言!小女既已许配令郎,左右 亦是无事,不妨令其拜于姊夫门下,与官奴同窗习书。” “如此亦无不可。”郗璿自然知晓弟弟郗昙心中所想,因而亦乐得顺水推舟卖此人 情。 待到郗璿领着诸子自太尉府出来,一弯渐亏凸月已然初升。 一干人等匆匆行至乌衣巷内的府邸,却不见贺令婉与王操之自太常府还家。郗璿见 此不免动怒:“大妇与其家人多日未见,滞留一夜倒也罢了。诸儿明日当入馆就学,六 郎因何不归?” “阿母息怒!许是因事耽搁了。”王徽之闻言接口道:“阿母且随二哥、七弟入室 宽坐,待儿前去探访便知。”说罢揖别母亲郗璿,出门招手停舟,径自往秦淮河上的白 鹭洲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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