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醉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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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楼 发表于  2004/7/5 22:14:35    编 辑   


大三时写着玩的,后来发到校内上 
最近闲的紧,天天泡瀚海,干脆也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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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揽镜自视,却不见目藏杀机面若寒,只见肤如雪兮发如檀。我以手拂面,亦不见十 
指殷殷夺人魂,只剩下素手纤纤可纨纱。我凝视着自己的右手,指如削葱,肤如凝脂, 
掌心弯曲成了一个羞涩的弧度。只有掌根的部位,还保留着些许的残红,像是一道尚未 
愈合的刀疤,一次次的提醒着我,那些修罗界中浴血的过去,以及我永远无法告解的罪 
孽,与未来。 
  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嫁了啊 
   
  醉颜红,毒之极品,淬毒者以剧毒灌花,以花汁淬手,久之掌色绯红,十指深红。以 
手拂人面,中毒者只觉微风拂面,然四肢麻痹,目光涣散,及至昏睡而死。此度发作极 
快,以致死者体温犹然;死者面色潮红,犹如酣醉,故称醉颜红。 
  这就是江湖之上对于醉颜红的传言。在这个巫蛊厌胜之术盛行的苗疆,这不过是无数 
尚未考证的传奇中的一支。但就是这在人人自称道义的中州,这人人羞于启齿的暗杀之 
术却的确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与绯色的恐惧。随着齐云山庄二十七代庄主的猝死,到绝 
迹江湖多年女剑客莫晓云的暴尸街头,那死人脸上尚未退去的一抹嫣红,终于唤醒了人 
们心中最深的恐惧。 
  于是,我母亲全家惨遭仇人灭门,十七岁的姐姐被掠去就再无音信。齐云山庄三万两 
黄金悬赏我父亲的人头。 
  我们其实不过是拿钱办事的杀手,江湖之争的工具,却为何要成为恩怨情仇的替罪 
羊? 
   
  苗疆蛊毒之术,本就是以牺牲自己作为杀戮别人的代价。为防止毒液倒流入心髓,在 
我五岁那年,我母亲就用千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为我打乱了右手的血脉。血液流至手腕 
就开始回流,整只手掌就成为了一个完全独立于身体之外的存在。然后,父亲就教我用 
万般毒药灌花,那池边素白的水仙,一夜之间就成为了鲜红的海洋。用那花汁淬手,我 
的右手就渐渐成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器:醉颜红。 
  我的手,渐渐的犹如桃花般的艳丽,却永远失去了温度。 
   
  在掀起江湖之上恐惧浪潮的同时,我知道,醉颜红的秘密,也成为了江湖之上人人争 
相追逐的对象。淬毒之术本不是什么奥义,但那血脉的走向却无人能知。施毒术本就是 
在刀刃上跳舞,稍不注意就会殃及自身。即便是我家祖上一脉相传的《脉象旁书》,也 
是在无数前人牺牲的基础上才之中得到。 
  原来杀人的力量,也是要从被杀中才能获得的。 
   
  在我无事的时候,我常去河边看我的那些花儿。曾经皑皑如同白雪的水仙,如今就像 
灼灼燃烧的一簇火焰,几欲迷了我的眼。 
  可我总忍不住希望,什么时候,可以为我绽开一朵纯白的花儿,就一朵。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只是笑了笑,淡淡的。 
  她说,除非你遇上了一个足够爱你的人,可以保护你的人,否则,你是不会幸福的。 
  被母亲看穿了心思,我的脸唰就红了。我低头,望着母亲的手,那是一双令无数生灵 
哀哭的手啊,如今却像一只乖巧的兔子一样洁白无瑕。为了给自己所爱的男人继续生育 
孩子,母亲挑断了自己手上的血脉,放尽了毒血。这就是我痴情的母亲啊,伟大伟大。 
  这样的牺牲为她带来了爱情与幸福,也为她带了家族的灭顶之灾:已经放弃了力量的 
她,无力再疯狂的复仇者面前保护自己的娘家亲眷。在命运之中他选择了爱情,可是命 
运最终却放弃了她。 
  除非你遇上了一个足够爱你的人,可以保护你的人。母亲遇上了这样的人,可是这个 
人,没有保护她。 
   
   
  在我的那些花儿中,有一座小小的坟,在一片夺目的血红之中,只有这里长满了油油 
的青草。这是我母亲的坟。自从父亲另娶,他就没再来过。清明寒霜冷,只有我记得来 
这里,加一笸土,浇一勺汤。 
  我轻轻的把脸贴在母亲的坟上,娘,你傻不傻,傻不傻。 
  我又决绝的站了起来,恨恨的说,娘,我绝对绝对不要像你一样。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寨子里就传开了,寨主要把唯一的女儿嫁给分家的儿子,这样一 
个令我恐惧的传闻。 
  ”我没有自己的儿子,可我决不允许醉颜红的秘密外流,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在家 
族的会议上,父亲当着家族所有元老的面,凿凿的说。 
  我在我母亲的坟前哭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未来与幸福。夜下红花的浪潮诡异的有如鬼 
火,这不是我所期待的美丽。我伏在那草冢之上泣不成声,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 
陌生男人的声音。 
  “请问,杨家寨子就是这里吗?” 
  一抬头,我就看到了他。 
   
  最后,我还是嫁了,没有父亲的托付,没有亲人的祝福,是我自己为自己披上了嫁 
衣。我拒绝了父亲为我挑选的婚事,拒绝了这庄以婚姻为代价的家族的同盟。我没有选 
择那个药师的继承人,却选了那个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那不过是个旅行的商人,他对我们的世界一无所知。”父亲狠狠的说 
  可是父亲啊父亲,我就是要这一双能拉着我逃离这一切的手,至于他是谁,他的手是 
否温暖,这已经不重要了。 
  在一个月蚀的夜晚,我俩就像那神秘消失的月亮一样,一起消失了。 
   
  兰花为底,忍冬绕肩,没有娘家的祝福,没有婆家的彩礼,我亲手为自己缝制了嫁 
衣。龙配凤,天作之合,这是不是幸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暂时让我远离了不幸。这 
是不是爱情我不知道,但是女人是可以让自己努力去爱上一个人的,尤其是,当他承诺 
给你幸福,而我知道,我已经不能要求的更多。 
  我揽镜自视,只见肤如雪兮发如檀。我以手拂面,只剩下素手纤纤可纨纱。我凝视着 
自己的右手,指如削葱,肤如凝脂,掌心弯曲成了一个羞涩的弧度。最后的最后,我还 
是嫁了。 
   
  身后有脚步轻响,我知道,是他来了。当他的脚步停在了我的身后,我的心突然停顿 
了两拍:我居然害羞了。那向来为我所不屑的儿女私情啊,那向来为我所舍弃的女人之 
心哪,在我追求力量的岁月中,我曾将它们全部舍弃,现在我舍弃了一切,他们就像南 
归的燕子般回来了,带给我对于即将到来的春天的渴望。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惊呼出声,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心跳透过了我单 
薄的脊背到达了我的胸前,我不能呼吸。 
  最后的最后啊,我还是,爱上了他。 
  
  鲜血顺着我胸前的匕首流了下来,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抬起了头,冲他露出了最后温 
柔的微笑,就侧身滑了下去。他紧紧地抱住了我,这是他第一次拥抱我,抱得是那样的 
紧,让我几乎窒息。我就在这样的拥抱中沉沦了下去,溺死在他狂喜的目光之中。 
   
  男人将怀中渐渐冰冷的女人尸体扔在了地上,就立刻伏下身子,粗暴的撕开了女人的 
衣襟。立刻,一本贴身存放的发黄的小册子滑了出来。男人将小册子顺手扔到一边,又 
接着用力撕开了那个女人一直紧裹着的衣袖。缠手的白纱被强硬的撕开,一只纤美的小 
手就这样滑了出来。那手,冰冷而无力,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犹如冰冷的大理石浮 
雕。只有那腕根是鲜红的,像是某种还未来得及抹去的印记,生生的刻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男人有点慌了,他翻过女人的手背,只见那苍白的肤色下微微透出点点 
的殷红,仔细看去,竟是被生生挑断的无数根血脉。细白的皮肤上隐隐的有无数微小的 
孔缝。那触即封喉的毒血,竟被自行放尽了。没了经脉的走势,得到了醉颜红的秘方也 
是无用。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拣起了刚才顺手扔到一边的发黄小册子,开始急 
躁的翻阅起来。 
  找到了,他用手指着那令他几欲发狂的句子,整个手臂都开始颤抖: 
  若女子练此要方,练成后需保持清白之身。若要婚育,须自行挑断血脉,放尽毒血, 
否则将血脉倒流,轻则殃及胎儿,重则自身不保。 
  MD,白忙了一场。 
   
  他,或是叫齐云山庄第二十八代庄主,突然仰天大笑。然后,他立刻就恢复了一贯的 
优雅,从容的站起了身,随手就扯掉了身上那沾满鲜血的喜服。他看也没看地上的女人 
一眼,就径直从她的身体上跨了过去,如同跨过一条卑微的不足一提的河流。。 
  天已经开始亮了,他拉开了帘子。那个女人为了避人耳目,带他来了这人迹罕至的深 
山幽谷。真是绝妙的住处。 
  既然不会有人来,那么也就不急着走。男人轻轻的倚在了窗台的扶手上,放眼望去, 
窗外有一条小河蜿蜒流淌,河畔灼灼盛开着海一般的纯白水仙,一如那个痴情的贱人最 
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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