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征文第一期]其实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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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焦虑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4/11/6 7:21:16    编 辑   



   印象中,你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在记忆里搜刮你的言语,惊讶地发现你说话 
最多的时候是我们姐弟几个都还很小的时候。 

   农村的夏夜,萤火虫一个个在黑夜里穿行,你拿了小小的白色玻璃瓶抓了 
萤火虫,整个瓶子就闪着微微的黄光。你告诉我们这叫小孩子的手电筒。空气 
中有夏天的干燥,蚊子绕着一颗颗树嗡嗡地叫着,燃烧着的黄蒿的气味在空气中 
翻动。我用芭蕉扇子轻轻地闪着黄蒿下的麦秸秆。 

   “爸,你给我们讲一个yin'hua(故事or传说的意思)吧。” 

    你端着碗,就着院子里的青石板。沉思了一下,便开始讲。一个又一个。 

    直到讲的我开始认字,开始试着读你看的书,和你一样把书四处藏着怕妈妈 
看到。在争分夺秒地偷偷摸摸看书中,我一直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一种战线联盟。 

  关于子女的成长,关于子女的生活, 似乎,很少见你说过什么。我上学考试 
的好了,你看看带回来的奖状,不说话;我不做作业被老师扣了,回家问起的 
是妈妈;我欺负3了别的女孩,人家妈妈找上门来,出面的是妈妈;姐弟之间打架, 
出手打人的也是妈妈。 

   总是一遍遍和姐姐吵架、打架,重复着哭的过程。哭过后,摔下一句的也是:“我 
告咱妈去。” 

    而你的作用,似乎只有在用钱的时候才发现。 

    而很小的时候,我知道,奶奶当初的绝情绝意,使妈妈和你都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我们是恨她的。所有的人都在说她的不好,你只是沉默着。固执地每年的初一拖着我们 
去很远的地方看奶奶。小时候,唯一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一个来回就是不停脚的 
一天。也因此,我们都是在大年初一的时候装作有病,努力要自己咳嗽着。你就站在 
我们面前,瞪着眼,只不说话,直到我们蔫蔫地跟着你奔波在寒冬的路上。 

   因此,我有点恨你。恨你在家族很多事情上的隐忍,恨你习惯了吃亏忘记了争自己 
应有的权利。也因此,很小的时候我浑身上下充满了斗争的欲望,习惯了不愿意受 
别人的任何委屈,习惯了大声地和所有我认为欺负我的人争吵。 

   然后,慢慢长大,也慢慢地和一个父亲没有了太多的交流。 

   偶尔的交流,年少轻狂的我也会不屑你的想法,年轻的尖锐的话语通常要你哑言。 
然后我便在懊恼的悔恨中谴责自己。怕管不住自己,说出伤害你而要我悔恨的话, 
就只好一遍遍沉默。 

   某一天,看到一个人写自己父亲的事情,描写自己父亲在热闹的家中沉默孤独的 
生活。我在那一刻潸然泪下。 

   某年的夏天,你用自行车驮着我,吃力地一下又一下走着。我不忍,说:“爸, 
等我有钱了,我就给你买一辆摩托车。”然后,你记了很久,对所有的人都说着。 

   某年的家长会,你来参加,我代表学生发言,我在发言稿上不知天高地厚写着: 
几年前,我一直以为爸爸的字非常好看,可是现在,我敢说,我的字比爸爸的字要 
好看。家长席上的你就笑着,很得意的样子。 

   某年的成绩单,需要家长签字再回给学校。你在成绩单后写;花朵的灿烂离不开 
园丁的辛勤浇灌,希望××越来越好!语气中没有一点谦虚的样子。我回到学校, 
看别的家长的签字,都写着我的孩子还很不好,需要老师们严加管教。我便觉得 
很惭愧,觉得你实在不会写这种家长意见。 

   某年的某一天,妈妈责怪你一些事情。我插口:“妈你就别说爸了,这件事情 
又不是他的错。”你便笑了,说:“看,闺女长大了就懂事了,知道给爸爸撑腰了。” 

  某年你的生日,我忘记打电话。你说你在电话旁边等了一天。回家后,你对我 
说:“你只记得你妈妈电话了,都不记得我的了。” 

   。。。 。。。 。。。 

   你从不多说话,没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偶尔的有一次,你在家感慨:“我若死了,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老二和 
小涛呢(我弟弟)。”妈妈讲给我听,那一刻,我才想到,某一天你会离开我。 

   会这样吗?我习惯了生病时和你说,然后安心等待你开的药,安心等待你 
扎针,可以夸张地看着针头刺进皮肤的时候大哭大叫。离开你,才发现医院是 
多么麻烦的地方。 

   你在家里是沉默的,可没有你又如何是一个家? 

   你顶着满头的白发起早贪黑地工作着,你仍旧没有能够休息。 

   你曾经也是英俊的少年,然后,花了很多很多年养育大了三个儿女。 

   你是否也很孤独,想和你的儿女说说话? 

   我亏欠你的岂止是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父亲,爸爸,一个在情感上常常被忽略的人,希望你建健康康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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