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命的悔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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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洋外语 等级 0 楼 发表于 2004/10/20 4:58:40 编 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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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一个至爱的亲友告诉我说医生发现他的心脏有问题，让他去麻省总医院心脏病专 科做24小时的心电图跟踪检查和动脉显影。 真的吗？我吃惊地喊了起来。 没事的，你看我这么强壮，心脏怎么可能有问题呢？他大笑道，笑声很爽朗也很宏亮， 都是医生大惊小怪，别担心。 他真的是很强壮，近1米90 的个子，心宽体壮，是我的两倍还有多，一只手就可以轮着 我转，怎么会得病呢？ 不过那天下班，我还是去了医院，好奇地想去看看那么强壮的人躺在病床上会是什么样 子。 可是他并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潇潇洒洒地和隔壁的病人聊得热火 朝天；检测的管子挂在胸前，和一个遥控器连在一起，塞在病服的口袋里。护士说只要 他不离开这层楼，不管他走到哪里，屏幕上都会显示出他的心脏跳动情况。可他不在 乎，带着我们楼上楼下地转，说是让我们熟悉环境。晚餐是医院按他的情况专门给他定 制的，很丰富，可他不吃，他说他已经去楼下的餐厅吃过了。他精力充沛、乐观豁达， 完全不象有病的样子。 星期五他打电话告诉我说医生让他再多住一天，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下班后又去看他，正是晚饭时间，面前的小桌上摆满了医院的食物，他还是一口也没有 动。他一见我们就问我们有没有带零食，他饿极了，说医院的饭菜不好吃；还说医生护 士搜走了他的衣服和钱包。我们说没有。他说那你们请我去楼下的餐厅吃吧。我们想既 然医生护士不允许他乱吃，我们也就不能够破了医院的规矩，坚决拒绝了他。他很生气 地发起火来，精神十足，仍然不象生病的样子。最后也许是饿得受不了了，把面前的饭 菜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蔬菜叶也没有留下。肚子饱了，情绪也好了。看着工人端走碗 筷，他笑了起来，你看多么舒服的生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比住宾馆还舒服。当然 费用决不会比住宾馆便宜，不过那和他没关，是医院和保险公司的事。 他拉着我们观看外面的夜景：查尔斯河蜿蜒在眼前，河面上的冻冰在夜色里荧荧闪光； 对面是万家灯火；路上流动着车流组成的光，很美的景色！ 你看，多美啊！我从来没有这么悠闲地欣赏过这个城市的景色！他的语气里含有淡淡的 遗憾，不过以后我会的！ 看着我们有些忧虑的眼光，他笑道：放心吧，我没事的！明天是你们中国的大年三十， 后天是大年初一，我说过要请你们吃饭的。 他依然爽朗地说笑着。 周六一大早，就打电话给他，他拿起电话，却久久不吭声。焦急地喊了半天，他才幽幽 地说医生发现他心脏的血管被堵塞了五根，要马上动手术，手术时间定在星期二。 立刻去到医院，他正和护士在说话： 他：你看，我是多么强壮啊！可你们却要打开我的胸部，这是真的吗？ 护士：是的。 他：骨头也要被锯开吗？ 护士：是的。 他：然后呢？ 护士：手术完后，我们会再给你接好缝好。 他：那我还能够象以前那么强壮吗？他举起胳膊，握成拳，隆起肌肉。心脏监视仪呜呜 地响了起来。 护士：你不能够激动，也不能够剧烈运动。如果你注意你的饮食和生活，你以后还会再 强壮起来的，当然不会比以前更强壮。破裂了的东西，无论你修复得如何好，都不可能 象原来那么结实了。 他不再说话了，护士安慰了他离去。 对不起，我不能够请你们吃年饭了！他伤感地说，我毁了你们的节日。 没有关系的，好多年都没有过过年了，没有气氛，也不想过。我们安慰着他。 他缓缓地给我们讲起了一些细碎的往事，他愧疚地说，他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伤害 了很多的人。 随后他开始给他能够想起来的所有的人打电话，问候他们，罗罗嗦嗦地讲起陈年旧事， 诚心地表达内心的歉意。 那天他很乖地吃了医院的饭菜。 周日去时，病房里已经坐满了亲朋好友，常来往的、不常来往的、生疏了许多年的，此 时却都因着他的缘故聚到了一起。 新年愉快！他开心地说，出院后，我一定会补请你的。 好啊，我记住你欠了我，所以你一定要补还给我。 一言为定！他的眼光里飘过一丝恐惧。 周一，他不在病房里，问护士，护士看看监视仪说他一定在这层楼上。就一间一间房地 寻过去，走都最尽头的会客室，看到他独自坐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那里 正对着一条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你。。。。。。害怕吗？他的眼睛红红的。 不害怕，可是我后悔了！他看上去苍老了，完全不似原来的生龙活虎。我一直认为生命 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花费就怎么花费，我尽情地吃、尽情地玩、尽情地享受、尽情地 工作，人生中应该用100年去完成和享受的事情，我只用了几十年就完成了，结果我的生 命也就被压缩了，我挥霍了我的生命，就是今天死去，我也无话可说了。可是当我看到 伤心哭泣的父母家人、伤心欲绝孤单无助的妻子儿女、担惊受怕的朋友们，我突然明白 了，我的生命不是只属于我的。当我强壮地活着时，他们为我担心；当我不再强壮死去 时，他们为我痛苦。可我为他们做了什么呢？我的自私深深地伤害了他们。我才知道我 还有太多的事应该去做，可是我醒悟得也许有点太晚了，我也许已经没有机会去做了！ 他的头埋在手掌里，声音空洞得仿佛已经没有了生命。 周二是原定的手术时间，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大家陪护在旁边，他显得焦虑不 安。下午医生突然说经化验，他的血液情况不适合马上手术，推迟到明天。 大家面面相觑，无话可说，这里医生决定一切。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起火来，暴躁地说着粗话，医生护士都不吭声，内疚地看着 他。他们明白那是内心的恐惧达到及至所致，多一分等待，就加深了一分病人内心的恐 惧。 我也害怕了，从不迷信的我，竟然相信手术计划的改变，也许就改变了上帝已经安排好 了的一切，只是不知道改变的是好是坏，只有上帝知道了！ 周三，手术定在早上6点，我们4点多就起身赶往医院。他在等着我们，和我们一一亲吻 拥抱后，他被推进了手术室，他回头的一霎那，我们看到了他眼里泪光闪过。 手术持续了6个多小时。 当我们被允许去看他时，他还处在昏睡状态：体格健壮的他，几乎占满了整张床，浑身 上下插满了管子，那么强壮的人如今已经虚弱的如同婴儿一般。 看着完全没有了意识的他，心潮起伏，想起他说的话：如果上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 定要好好地珍惜我的生命，我要让父母安度晚年、为他们养老送终，尽到一个儿子的孝 道；我要好好的善待兄弟姐妹亲人，让他们感受到亲情的关爱；我要与妻子携手濡沫、 白头偕老，让她幸福甜蜜地升入天国；我要好好的抚养爱惜子女，看着他们长大成人； 我会珍惜我的朋友，让他们因为我而能够感受到人间的温情；然后那剩余的生命才是属 于我的，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无怨无悔地离去。 我们一直都认为生命是我们自己的，渴望着自由地去享受我们的人生，可有多少人想到 过其实我们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我们自己呢？当父母生养了我们，我们的生命已经和父 母亲人血脉相连、心心相息；当我们进入□□，我们的生命就融入了群体；当我们结 婚，我们的生命就和爱人连在了一起；当我们生养儿女，我们的生命就被延续到了下一 代。我们没有权利去糟踏挥霍我们的生命，因为那生命也属于所有爱着我们的人。 如果你也真心地爱着他们，就请你珍爱你的生命吧！ 他悔悟到了人生的真谛，若他能够醒来，他的后半生一定会更精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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